37 第三十七章_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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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三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要说。我好困。

  抓头发啊抓头发。

  女主需要成长,两个人需要磨合。

  不能一味地小打小闹混沌过日子。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是首富家中。

  唉。难啊。周君玦回府时已是戌时,周老夫人正在屋中礼佛,他在门口问了安便自厨房端了药汤往许慕莼居住的院落走去。

  寒冬已近尾声,积雪消融,阴寒随风沁入骨髓。

  许慕莼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双掌托起下颌撑在青石板的桌面上,目如星辉,辗转耀眼。便是这一双无邪似水的眸子,让他弥足深陷,自那一次在茗语轩外的惊鸿一瞥,她那不沾尘世的纯净,肆意挥洒的活力,一次次在他心中留在无法抹去的印记。

  那是他曾经想要的人生,毫无羁绊,恣意而为。只可惜他生为便是周家的唯一男丁,没有再次选择的权利。

  “外面凉,进屋吧。”周君玦轻轻叹了口气,换上温润如水的笑容,将身上的披风裹在她身上。

  许慕莼理不也理,仍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那好吧,只好舍命陪娘子。”周君玦将药碗推至她跟前,撩开衣摆坐下。

  许慕莼仍是不理他,端起药碗咕碌咕碌不歇气地喝了下去。

  “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周君玦望向天幕上高挂的朗月,悠悠地开口。

  “我哪知道。”说起来,她对这个家一无所知,只道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婆婆,一个越来越离谱的大少爷,其他的一概不知。

  周君玦苦涩地一笑,“我也不知道。”

  许慕莼竖起耳朵,却听到这样一个答应,不免懈了气。“切……”

  “我爹死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征兆,那日是清明,出城扫墓回来他便昏了过去,而后口吐白沫,两眼一翻便撒手而去。”往事如烟,却如斯清晰,狰狞的面容,无法挽回的生命。那是一个少年眼中的惶恐不安,那时候他不过才十一岁。

  自那时起,他的人生完全被颠覆。二年后,他被送往峨嵋山和茶僧学习种茶制茶的技艺。又过了三年,他回到临安,终日跟在母亲身后学着打理盛鸿轩的事务。十八岁,他便独立支撑着周家的一切。

  这一切,都让他与肆意而为无缘,他在一条既定的道路上一直走着,或许有一日他也会象父亲和祖父那样,无疾而终。

  “我祖母说,祖父死的时候,也是如此。都是同样的三十岁,同样是在清明回府之后。”寒风拂过面颊,丝丝抽痛。

  “你是说,你也会在三十岁那年死掉?”许慕莼瞪大眼睛,这就象是茶馆里说书先生讲的鬼故事。“你怎么可能会早死?”

  周君玦惊诧转过头,原以为他的小木头会安慰他一番,不曾想……

  “周公子,祸害遗千年,你懂吗?象你这样的,肯定是遗臭万年……”许慕莼鄙夷地目光齐刷刷地刮过他那张温润平静的脸颊,“相公,你要是死了,我是不是可以拿到你所有的家产?”

  内伤……严重的内伤……周君玦单手捧着他被一箭刺穿的小心肝,脸上出现比许慕莼方才更加便秘的表情。“娘子,你就想到银子,就不能想想我?”

  “你?我觉得银子更实际。”许慕莼笃定地点点头,“你不会因为怕我得到你的家产,才要娶柳元儿的吧?”

  “可是……”许慕莼不解地望天,“你为何一天一个理由啊?过年前你说我要走了,你得再找个伴。早上出门前还立字为据,说了给我穿一辈子衣裳。现在你又说你们周家男丁命都不长……我到底信还是不信?”

  周君玦一时语塞,这些小细节没想到她都注意到了。

  “总之,我赢了就没错,休想用这些借口来动摇我必胜的决心。”许慕莼挥着小粉拳,信誓旦旦。“如此一来,你死了之后,嘿嘿……”

  周君玦扼腕捶胸,只差没有口吐鲜血,命绝当场。

  ♀♂

  第二日,许慕莼和喜儿亲自上阵。

  撸起袖子招揽生意,是她们的强项。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拿下几单大生意。

  不怕货比货,就是货品太便宜。许慕莼注意到一品绣的顾客都是达官显贵,用过于便宜的荷包未免失了身份,掉了身价。于是她们都选择造价昂贵的一品绣荷包,而对她设计精巧的荷包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在喜儿把价钱翻了几倍之后,许慕莼终于也把她的荷包拉至比一品绣更高的价码,纷纷标榜“此荷包世间仅此一个”的噱头,一时间受尽热捧。

  当日打烊清算,刚好打成平手,柳元儿十四个,许慕莼三十五个。二日叠算,柳元儿三十七个,许慕莼三十九个。从价钱来算,柳元儿略胜一筹。

  许慕莼顿时信心满满,拍着小胸脯对柳元儿说,“元儿姐姐,我们明日不在一品绣了。上御街吆喝去如何?”

  柳元儿今日一输已是十分火光,又听她如此一说,更是断然拒绝。“说好在一品绣,去御街吆喝成何体统,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手工,怎能……”

  “为何不能?如果你的荷包只能被一小部分人接受和购置,只能说明你的商品无法批量制作迎合百姓的日常所需,即使价码再高,有钱太太再喜欢,总有一天也会被她们所嫌弃。再说,临安城只有二成的百姓可以买得起你一品绣的东西,您总不能为她们而活着吧?”许慕莼说什么也要收回失地,在一品绣一天下来才卖这么些荷包,再怎么说都是有限的收益,只有投入普通百姓的生活中,才能将收益最大化。

  柳元儿一时愣在当场,求救的目光投至立在一侧眼含笑意的男子身上。

  “就这么办。”周君玦拍板定案,毫不诧异他的小木头会有如此举动。在任何场所、任何时刻都能做成买卖,才是一个成功商人所具备的先决条件。

  他的小木头总算上心了一回,不再是混沌不清地模样。

  ♀♂

  第三日,市集大作战。

  一大清早,许慕莼不再象往常一般等着周君玦为她打理华美的衣裳,摸出她早先的破棉袄,发髻随意一绾,用蓝色碎花布在头顶束起,活脱脱市井的装扮。从豪门贵妇,摇身一变,成了市井民妇。

  “姐姐,如何?”站在御街街尾,喜儿斗志昂扬地叉腰笑,那身打扮与许慕莼毫无二致。

  “很好。”许慕莼赞赏地点头,将一个小藤篮子递给喜儿。“这里面是五十个荷包,你从街尾一路过去,我从街首一路过来,待你我汇合之时清点数量。”

  “那价钱呢?”喜儿翻了翻藤篮内的物什,问道。

  “街尾尽量便宜卖,越往前可酌情加价。”许慕莼侧头一想。

  “为何?”喜儿不明就理。

  “十里御街三教九流汇集,靠近皇城的地段是最繁华也是各类昂贵商品聚集之处,价钱岂能便宜,就象在一品绣,过于廉价的东西都卖不出去。而街尾则是普通百姓流连之所,物美价廉是最大的特色,实用又便宜的荷包才能大卖。”许慕莼这些年摆摊所积累的经验告诉她,不同身份地位的人,他们对物品的需要也不尽相同。而她的荷包最大的特色就在于,无本经营。这是她的致胜的关键,也是她投机取巧的地方。

  喜儿茅塞顿开,眼神凄凄然地望向一侧站立不安的柳元儿,“姐姐,你这样似乎有些胜之不武?”

  柳元儿一袭荆布罗衫,却难掩与生俱来的傲慢之气,眼中甚是不屑。跟随她而来的绣娘也都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会到御街沿街叫卖。难道一品绣也要倒闭不成?

  “那又如何?她要抢的是我的男人,我岂能相让?”许慕莼噘起嘴,排斥地撇撇嘴。

  喜儿上前,促狭地一笑:“姐,你不喜欢大牛哥了?”

  “啊!”许慕莼小脸一红,她似乎很久没看过大牛哥,也不曾想过他的馄饨摊子,还有他憨厚的笑容。摇头一想,她的生活已被周君玦占得满满的,再无瑕分神思念别的男子。她的身子,她的心田,她的脑海中,满满都是周君玦那该死的祸害……

  “如此说来,你是喜欢上周公子?”打铁要趁热,周君玦似乎缺少的就是喜儿这种一往无前的大无畏精神。

  “可能……”许慕莼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柳元儿嫁入周府,分薄周君玦对她的关切与温柔。

  ♀♂

  御街街首,店铺富丽堂皇,皆是华服美衣的达官显贵,街面上有些静,有钱人都喜欢装深沉,买点东西都如此严肃。

  许慕莼神情自若地挺直腰杆,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她和喜儿只有二个人,而柳元儿带了七名绣娘,一共是八人。二个人一天吆喝下来和八个人岂能同日而语,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们是四手,而柳元儿是十六拳……

  方才说得信誓旦旦,一别喜儿之后,她却有些发怵。

  拎着藤篮便吆喝开:“卖荷包了,手工缝制的荷包了,每款只有一个,大方又好用的荷包咯……”

  还未吆喝完,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许慕莼的脑门,啪地一声……

  “谁扔鸡蛋?”许慕莼大喝一声,方想起之前来过御街的惨痛经历,那是一身的鸡蛋和烂菜叶,她才喊了一声便是一个鸡蛋,再多叫唤几声那她的荷包也会成为遭及的池鱼。

  御街的前段,寸土寸金,商铺的掌柜岂能让她这样的宵小乱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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