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章_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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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三十六章

  一转眼正月初十近在眼前,今日又逢立春,周府厅堂前立了一只红色的庞然大物,许慕莼很自觉地从厅前台阶上拾起一枝彩鞭,沉着脸慢慢靠近,重重地抽打在庞然大物身上,倏地皮开肉绽。

  “啊……”许慕莼双眸一凛,直视那只庞然大物,高声一喝,又重重地一鞭下去……

  “哗……”庞然大物的内脏倾泻而出,流满一地,看得都晃了眼睛,晨曦微露,划过一丝华彩,让人不敢逼视。

  许慕莼看呆了眼,抬起手臂遮挡反射而来的光亮。奢侈……太奢侈了……

  “娘子,不知道这牛鞭得可满意?”周君玦一袭胜雪的衣裳在微风中飘然独立,带着他特有的清爽笑容和似有若无的邪恶,慢慢靠近。

  今日是立春,素有鞭春牛的习俗。挨家挨家也以小春牛为馈赠之礼相互往来,意寓开春促耕助农。

  许慕莼一撇嘴,望见地上金灿灿的金锭,心中暗自侮辱周君玦败家,一般鞭春牛是临安府在鼓门前为百姓而设的仪式,周家却弄到自家院落,还为富不仁地把金锭放在牛肚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金子多……

  “还成吧。”许慕莼丢掉手中的彩鞭,理了理身上的翠绿色小衫,衣袂下的绸带随风飘扬,颇有几分英姿飒飒的味道。眸子上挑往周君玦身上一睨,“相公,不知道这些日子相公都上哪歇息去了?”

  自从他一提及娶妻之事,便再也没在她屋里过夜,每日早晚必送上一碗药汤,监督她服下去,晨起帮她梳妆穿戴,夜里帮她掖好被角,看着她沉沉睡去。温柔周到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只是再也没有与她同榻而眠。

  “你想我了吗?”周君玦上好的唇线勾起最张扬的弧度,双手负于身后翩翩向她走来。

  许慕莼倔强地扬起下巴,斜冲着蔚蓝的天空,很是不屑地移开目光。每夜沉睡之后总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她脸颊、唇间流连,带着轻微的叹息声。每夜她都以为他会留下,只是到最后他的滚烫在她的唇间摩娑轻舐,而后默默离开。

  她急急地睁开眼,只看见一片如墨般的幽深黑暗向她袭来,冰冷孤寂。

  “娘子,为夫特地准备了黄金万两为你壮行,这三日就全看你的,要是输了……唉,为夫只好……”周君玦略带惋惜地摇摇头,修长的手指夹住她衣袂的绸带,“娘子,你看你,方把你整好的衣裳,你又弄得一团糟了,以后……”

  许慕莼嫌恶地打掉他的手,“我要是赢了,你得给我穿一辈子衣裳。”她最讨厌这些繁琐的带子,又要系得跟花儿似的,真是麻烦死了。要不是有周君玦一手打理,她才懒得穿呢!

  一辈子……周君玦垂眸会心一笑,她没有说是一年……

  “那……一言为定?”周君玦一脸老谋深算的奸诈笑容。

  许慕莼笃定地点着头,“定了定了。”

  周君玦不依不饶地从身后揽住她,脑袋搁在她的肩头,呵出的热气痒痒地喷在她的颈间,“娘子,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如何?”

  几日不曾一亲芳泽,心痒难耐,病情已渐好转又加之进补得当,他的小木头满脸的红润绯然,周君玦忍不住咬了咬她的脸颊,好似红苹果般充满****的气息。

  “立就立嘛。”许慕莼被他撩得呼吸不畅,心思散乱,双腿有发软地斜倚在周君玦的身上。没想立字之后的受益方是谁也便答应了。哪有做赌注的一方主动要求立字为据的……

  周君玦见奸计得逞,手臂收得更紧,放肆地汲取她的芬芳。

  ♀♂

  天气晴好,全城百姓举家出动,至鼓门前围观即将被鞭打的土牛,似踏春般浩浩荡荡的轿子大排长龙,正是开门迎客的大好日子。

  许慕莼身上斜挎着她新缝制的粉绿色小包,目光炯炯,直视一品绣门口人来人往,华衣美服,珠钗宝器,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一品绣……果然是达官贵人的天堂。

  “姐,你觉得你能赢吗?”喜儿过了年之后又回到周府中,想来的身份应是非富即贵,虽行踪不定,但重在讲义气,虽吃得多,但重在赚得也多。许慕莼是极单纯的人,她认定喜儿一定有难言之隐,故而也不愿多问。能在一起便是一种上天注定的缘份。

  许慕莼拉着她席地而坐,目光仍就死盯一品绣富丽堂皇的大门,“让你出马多好,为何非得让一品绣的绣娘。说是为了公平起见……我呸……”

  “我说也是,咱俩一吆喝,还有他们什么事,一会儿就卖光了。”喜儿很不以为然地抓起春盘里的水果和饼饵,一口塞进一个,嘴里塞得鼓鼓的,小眼睛不屑地朝天一翻:“尊乏银。”

  “那也是没办法嘛。现在只能是价格战,我自信手工不相上下,只能靠价格取胜,我的便宜,她的贵。她的成本高,布料、绣线都是特别订做的,价钱自然高出许多。而我那些的布料是隆祥庄取来的边角料,也是上好的料子。”许慕莼也从春盘里取了颗葡萄丢进嘴里,“我要输了怎么办?”她现在一点信心都没有,正前方是一品绣,店堂内外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喜儿拍着小胸脯把送进嘴里的东西都吞了进去,吐出一口大气,说道:“要不这样,姐姐。我找皇上给你赐婚如何?这样周公子就娶不了柳元儿,你也能趁机扶正。”喜儿看不过去,在周府的这些日子总是看那些丫环们想着法子整许慕莼,许慕莼对她有恩,曾经收留过她,她就算两肋插刀也要为她铺平道路。

  许慕莼倔强地摇摇头,“才不要呢,我要堂堂正正地赢她,然后给周君玦点颜色瞧瞧!”想着晚上都是一个人睡觉她便莫名地烦躁起来,难道他和柳元儿秉烛夜游,彻夜长谈,聊聊人生,聊聊未来?

  快喷出火的目光与走出店堂外与她遥遥相望的柳元儿碰了个正着,隔着长街,两个皆是要强的女子在电光火石之间交换着彼此的坚持与不容侵犯。

  须臾,周君玦也从店堂内探头而出,附在柳元儿耳后狎昵低语,惹得她娇笑连连,随即转身与他一同走进店内。

  ♀♂

  打烊后,一品绣的掌柜快速地清算,柳元儿的荷包共卖出二十三个,许慕莼的荷包只卖出四个。

  第一日,柳元儿胜。不论是数量和价钱来说,柳元儿均稍胜一筹。

  周君玦深邃的眸子暗了暗,释然地一笑,“不出所料。”

  柳元儿朝许慕莼挑衅地勾起下颌,双臂抱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何?还要继续吗?只怕三日后,你会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一品绣的绣品举城皆知,连宫中的女宫也常常光顾,她家的绣品是为一绝,却在柳士林的经营下有些懈怠,偷工减料颇为严重。柳元儿也想趁此机会坐实一品绣百年老店坚不可摧的地位,身为一品绣首席绣娘,这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许慕莼双手抓住她身上斜挎的小袋子,盈满水意的目光扫过一唱一和的二人,要是她现在落水,他二人会不会一人给她一脚让她沉太更快呢?

  “你家的绣娘都不推我的荷包,我的荷包何从卖出?”她蹲在门口看了一天,怎会不知其中的门道。一品绣是柳元儿的地盘,岂有她出头之日。就如同在许家,只要有曹瑞云在一天,不管她多努力多艰辛,父亲都不会多看她一眼,更无从得知她的无奈与辛酸。

  眼下的情况如出一辙,不管是荷包还是周君玦,只要柳元儿在,便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不能坐以待毙,等待别人来决定她的命运。

  “你想如何?”柳元儿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走到一旁,翻起许慕莼的荷包。

  “明日你便知道。”许慕莼忿忿地扔出一句话后,眼神带着嗖嗖的凉意甩向立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周君玦,转身便狂奔而出。

  “玦哥哥,你这是搭台唱戏呢?表情都如此入木三分。”柳元儿挑起那一只只颜色各异的荷包,诧异地问道:“小莼的手工甚是精致,这些针法都是上哪学来的?”

  “不是在你这偷师的吗?”周君玦随意一翻,“娘之前就夸过她的手工,我还以为是搪塞之辞。”

  “不是。之前她卖过一些荷包香囊的小物针,我还以为是别家绣娘织女托她卖的。如此看来,她深谙此道!”柳元儿垂首敛目,清亮的眸子闪过一道难言的苦涩。“玦哥哥,娶我有那么难吗?”

  周君玦正对着一只松开的荷包发呆,一听柳元儿低声哀婉的语调,忙敛了心神,露出他尚算和蔼可亲的笑容,拍拍柳元儿的头顶,“元儿妹妹,你是我最好的妹子,一直都是。”

  “小莼真的可以让你忘记一切的顾虑?”柳元儿仍是垂着头,不敢直视周君玦越来越盈满爱意的目光,因为她知道,这些专注的爱意是属于那个正挖空心思想着如何打败她的许慕莼。而这一战,输的人只会是柳元儿……

  “我希望她能早些长大,要是她无法适应这些,我只能另做打算。”周君玦飞扬的神采早已被一片落寞取代,剩下的只是略显萧瑟的笑颜。

  “你知道,我能适应这一切。”

  “当然,元儿妹妹出身商家,与我娘亲一样,即使惊涛骇浪也能披荆斩棘。我有这样的妹妹,高兴还来不得呢。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助她,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而她又适应不了这一切,你能挺身而出。”

  “玦哥哥,人算不如天算,你机关算尽,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时分。”

  周君玦望着远处已然消逝的身影,瞳仁中满满的柔和与不舍,“她便是我机关算尽之后的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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