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_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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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二十五章

  羸弱的肩膀被粗暴地掳住,十指因用力过度而闪着苍白的光芒。周君玦的心情沉重而复杂,那些被赋予生命而被栽种在后院的兰花,命丧于母鸡的□□之下,他不知如何面对初见后院一片狼籍时的手足无措。

  “我不晓得。”许慕莼被掐得生痛,尚存的一丝睡意早已烟消雾散,茫然地望着眼前暴戾而悲伤的男人。她说的是实话,后院的兰花是否名贵,属何人所有她一概不知,当初是周老夫人允许她养鸡生蛋。

  “你不晓得,你就可以随意在后院养鸡?你以为周家是你们许家吗,任由你一个大小姐任意妄为,自贬身份,凭着你的喜好去做一切你喜欢的东西?不……”周君玦晨起时尚未梳理的发髻已随着他的暴怒而凌乱地披在身后,“许慕莼,这是周家,我周君玦的后院不是用来养鸡,任你胡乱非为,败坏家风,把堂堂一座府邸变成田园农舍。”

  “不喜欢不养便是。”许慕莼娇俏的小脸纠结成团,扭动手臂试图挣扎他的钳制。“不就是几盆花嘛,赔给你便是。”

  “赔?”周君玦不管不顾地激动起来,双眸充血通红,“你拿什么赔?十年的心血,你拿什么赔?”

  “再种不就行了吗。”许慕莼噘起小嘴,弱弱地回道。对他表现出来的失常有一丝惧怕,也有一丝恼怒。方才卿卿我我的劲头,一下子变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就象被母鸡吃掉的不是兰花,而是他最心爱的人。“再说,吃了兰花,母鸡生出来的还是蛋,也不见母鸡生出有花的蛋来。”

  “你……”周君玦倏地放开双臂,将她重重地摔回紫檀木床,目光充满不屑与愤慨,“把那些鸡都给我处理掉,还有庸俗不堪的茶叶蛋,比乞丐还肮脏的棉袄,和后院寒酸的小推车。顺便把你的寒酸样都给我收拾好,你不就喜欢银子吗,周家多的是,好好当好我的小妾,还能少了你银子不成?摆这副可怜的穷酸模样给谁看啊?”

  他的话辛酸刻薄,无比犀利地刺进许慕莼所剩无己的自尊里,她呆滞地抬起头,眸子中闪动着强忍的泪光。

  “我如此过活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她是穷,但是有志气,她靠自己的双手,不偷不抢,为何要觉得穷酸可怜呢?在许家挨苦受穷的日子留给她的只有可怜的骄傲。

  周君玦冷哼一声,冷嘲热讽脱口而出:“你是为了与大牛哥过活吧?你卖茶叶蛋,他卖馄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是又如何?”许慕莼往后退缩至床角,扬起积蓄泪光的眸子,倔强地瞪着周君玦。

  “是又如何?”周君玦青丝乱舞,发泄着他积蓄多年的不满。“你而今是我的小妾,却成天想着和别的男人双宿双栖,你将我置于何地?”

  “那也只是小妾而己,小妾你懂不懂?我不过比府中的丫头高贵一些罢了,我宁愿当穷人家的正室,也不要当你周君玦的小妾。”许慕莼撇撇嘴角,滑过一丝不经意的苦涩。“一个连几盆冰冷的兰花都比不上的小妾。”许慕莼自然是明白赤|裸相见的洞房代表着他们已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也许是夫君与小妾的关系。

  冰冷的兰花,一如它当初的主人一般,冰冷决绝。只有他悉心照料,却没有她主动绽放的光华。

  周君玦怔怔地望着锦被上一抹风干的嫣红,顺着凌乱的锦被尽头,缩成一团独自颤抖的许慕莼。陡然的慌乱再度袭上他的心尖,“娘子,我……”

  “周家是买了我,那我把银子退给你成不?不过就是些银子罢了。”许慕莼讨厌这个小气的男人,凡事斤斤计较,喜怒无常,磨着她洞房万般讨好,一朝功成便是又一副新的嘴脸。这和她的爹爹有何不同,她甚至萌生与他好好相处的心思,主动示好以期柳暗花明。怎料须臾之间,天地皆变,世间的男子皆与爹爹同样,提上裤子便翻脸不认人。“我把银子给你,我带着母鸡一起离开。”

  周君玦幡然悔悟方才冲口而出的言辞有多伤人,一时的冲动竟主宰了他的理智,“娘子,我……”任他纵横临安十里商铺的无往不利,竟说不出一句歉疚的话来。临安城诸多商号皆以他周君玦马首是瞻,他何曾做错过事,说错过话。即使他错了,有谁不是逢迎拍马吹捧着。

  许慕莼用手背抹去滑落的泪水,光脚着地,自床下摸出一个蓝色碎花包袱,“这里有五十两银子,还有五百两的银票。要是这五十两不够你那些兰花的钱,我会慢慢赔给你。”

  “你休想离开周府。”周君玦脸色一变,方才的暴戾已然敛了起来,被一股酸楚取而代之,她说要离开,她说不屑当他的小妾。

  周君玦揽住她的腰,迅疾般利落地将她抱在身前,咬住她的唇瓣,如野兽般噬咬她的柔软。他用他独特而隐忍的方式表达着他的不舍与悔悟。

  而他的小木头只是一个刚懂事的孩子而己,他不说,她不会明白这是一种挽留,一种歉疚。

  这一吻不似最初的温柔疼惜,她的唇瓣被咬得生疼,疼痛间似乎有铁锈的腥味含着唾液吞入口中。

  许慕莼奋力将他推开一臂之遥,一手将包袱塞进他怀里,“我有银子,你就知道咬人,就知道吓唬人,你要吃人你吃别的人去!”咬出血了,这是要吃了她吗?不要不要,这个男人又小气又凶残!

  “我不要银子。”周君玦盯着她被咬破的嫣红双唇,懊恼不已。

  “那块蓝印花布是我娘织的,我就不收你银子。世上仅此一块,我娘再也不织。和你那些被吃掉的兰花相抵,我们扯平了。”许慕莼用袖子擦了擦被咬破的唇瓣,目光幽怨黯淡。

  兰花算什么,不过是花而己。她许慕莼是穷酸,却并不低贱,竟然说她连花都不如……还摆起男人的臭架子,临安首富了不起吗,等我赚了银子,把你周府买下来夷为平地,种兰花给鸡吃,生了蛋还不捡,高兴就来踩几脚,看看鸡蛋里能生出花来不。

  许慕莼捧着她的肮脏棉袄换上,在周君玦惊诧的目光中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推着三笼母鸡行走在街市,许慕莼暗自诅咒周君玦从此吃到的全是臭鸡蛋臭死他,摔地上也得抹他一身鸡屎熏死他。到万松书院找弟弟再说……

  周老夫人闻讯赶来之时,许慕莼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在风中凌乱不知所措的周君玦独自伫立在屋内,手中捧着一个蓝色碎花包袱。

  “莼儿呢?”

  “走了?”周君玦似乎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周老夫人一听,精明的眸子往上一挑,“周子墨,你不要忘记瑶儿究竟是为何而出走,她宁愿和书澈浪迹天涯,也不愿与你共享锦衣玉食的一生。”

  “娘……”周君玦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的未婚妻和他最好的朋友私奔,而他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人。待他自滇南回来之时,留给他的只余一株含苞欲放的蕙兰。

  “你还想重蹈覆辙,成为笑柄不成?丢一次人已经够了,还想丢第二次?你的性子给我改改,要不是你平日不管不问,瑶儿至于爱上书澈吗?”周老夫人难得一见的严厉,平日里挂着笑的脸,此时却淡然而平静。“我告诉你,莼儿是我看中的媳妇,你要是敢让她跑了,我唯你是问。”

  “还请娘代为寻找,孩儿这就启程前往建州,小年之前一定赶回来。”周君玦眉头紧锁。

  “呵呵。”周老夫人拂袖而去,“你还是从前的周子墨,凡事都不会打乱你早已安排好的各项杂务。等你回来,要是我的儿媳妇没了,你也不必回来了。”

  “恕孩儿不孝,此事非同小可,乃圣上点明要的龙凤团,马虎不得。”

  周老夫人回眸一睨,唇边泛起淡淡的笑,“为娘就拭目以待,等着你办完正事再来办家事。”话音刚落,衣袂委地而出,悉悉漱漱扰乱周君玦自责不已的愁肠百结。

  指尖残余着她的体温,贴身的亵衣充斥她独特的幽香,脑海中闪过她无邪娇俏的模样,那般单纯简单,不带一丝造作扭捏。他却为陈年往事而迁怒于她,在他们缱绻交缠的洞房之后……

  任他无往不利的周大公子,也没了往日自信的飞扬神采,深邃的眸子似蒙上一层轻灰,茫然而无措。

  稍稍握紧拳头,瞳仁倏地闪过一抹笃定的光芒,旋即取出衣裳穿戴整齐,披散于肩的黑发一绾,又是那个名冠临安的翩翩佳公子。

  “大当家,马车已备好,诸位掌柜已经府外等候。”管家颤抖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明知此时不宜前来通禀,然周老夫人挤眉弄眼催促他前往,老管家只得在寒风中萧瑟不已。

  “请各位掌柜稍等,压后一个时辰。”恢复端肃的表情,周君玦一如往常的果断。

  ♀♂

  许慕莼将小推车往万松书院门口一搁,三笼母鸡咯咯叫地好不欢快,她捂着手掌摩擦,呵出来的热气氤氲在冻僵的小脸前。

  “母鸡啊母鸡,你吃的是兰花,生出来的还是鸡蛋。可是为何兰花的肥料是鸡屎,偏就花不出新的花朵呢?真是娇贵啊!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象曹瑞云种点发财树多好,风吹雨淋都不怕,天生天养。就象我似的,粗茶淡饭也是一天,山珍海味也是一天。不就鸡吃兰花,花不开嘛!有何了不起的,我以后把你们都养得肥肥胖胖的,生一大堆金蛋,砸死周君玦那小气八啦的男人。有钱了不起啊,我有金蛋!砸不死就买来当男妾!所以,你们都要争气,生出金蛋就是好鸡!”许慕莼出门前还不忘抓了一大包的米糠备上,免得她的生财工具被饿着。

  辰时刚过,书院前冷冷清清,隔着清晨的雾气显得异常冷凛。

  今日无雪,北风狂吼,扫落一地的残枝枯叶。

  逆着渐渐爬升的朝阳,只见三名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行色匆匆地往书院方向疾驰,浑身透着一股子闲人勿近的不寒而栗。

  许慕莼低眉敛目,对于这一类有着特殊气场的人,她总是很有远见地自动无视,以免受无枉之灾。

  怎奈三笼母鸡正值产蛋期,一大清早被抓进笼内让它们无入下蛋,正咕咕咯咯蹦得那叫一个欢腾,打破书院前的静谧……

  为首的黑衣劲装男子猛地抬头,犀利幽深的瞳孔收缩,冷冷地扫向许慕莼和三笼母鸡所在的方向。

  许慕莼浑身一颤,向鸡笼后方移动,躲开那如刀的寒光。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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