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_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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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八章

  大雪初霁,西子湖畔银妆素裹,雪残未消,积雪横亘于桥面上,阳光斜斜照过来,折射出苔藓斑驳的桥栏。

  许慕莼占据白堤与断桥相连处的有利地形,小手朝叶律乾一挥,“来,快来,摆在这里。”不止有美男招揽生意,还有免费的苦力可以使唤,明日还有大把的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好了。”许慕莼指挥若定,自小推车上取下一张小马扎,摆在小摊旁,蜷着身子坐了下来。“好吃的茶叶蛋,一个六文钱,快来买咯,刚出锅的茶叶蛋咯。”平日卖五文钱的茶叶蛋在这里可以卖到六文钱,当然比不上在万松书院的多,只是那边的生意比较冷清。也不知道喜儿是怎么一个人把茶叶蛋卖到八文钱,还可以销售一空。

  “六文钱?”叶律乾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瞪,“你方才说八文钱?”

  “是啊,卖你是八文钱。”他自己傻能怪谁,许慕莼懒得理他,书呆子就是好唬弄。

  “为何卖我八文钱?”叶律乾不明白,很不明白。她能当着自己的面把茶叶蛋卖得比卖给他的价钱便宜,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你还价了吗?”许慕莼蜷着身子仰起头,没事长得人高马大的,瞅一眼都得仰得脖子酸。周家大少爷都懂得跟她说话的时候,弯个腰什么的。

  “没有。”叶律乾摇摇头。

  “那你怪谁?我说八文,你没还价,这笔交易就算是成交。本姑娘做生意童叟无欺,买卖自愿。你说,本姑娘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还是威逼恐吼你了?”许慕莼在市井摊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光景,对付此类价钱不均等的交易,她自有一套说辞。

  叶律乾再度摇摇头,虽说多二文钱花得冤枉,但他却是心甘情愿。她强词夺理的模样真好看,任谁也没敢同他如此叫板过,还叫得理直气壮。他喜欢这份奇特的感觉,每一刻都充满新鲜。

  在书院初见时,她大声嚷嚷着“我的蛋蛋,我的命根子……”,那般不加掩饰的单纯美好。在他无意间碰触她的身子后,她毫不犹豫地朝他脸上挥舞拳头,那般不带一丝矫情的放肆挑衅。都是他人生中不敢越矩的任意妄为,那一刻他迷上她的凶悍,甚至期待下一次的相遇,她会给他另一记拳头。这样,或许便能彻底打醒他几日来日思夜想的魂不守舍。

  “公子,我要五个茶叶蛋。”来买茶叶蛋的姑娘微低着头,眼睛时不时瞄向叶律乾,羞涩万分地指着茶叶蛋。

  “呆子,快点。”许慕莼见他立在那发呆,厉声提醒他。没事不要发呆,赚银子比较重要。

  叶律乾忙敛了心神,从烧旺的大锅中探手一抓,“啊……”没有实践操作经验的叶律乾吹着被烫到的手指,满脸哀怨的委屈。

  “公子,你没事吧。”许慕莼还没来得及立起身子,来买茶叶蛋的姑娘已经飞奔上前,抓住叶律乾的手掌,一脸烫在你手,痛在我心的感同身受。

  “皮粗肉糙的怕什么。”许慕莼不以为然地瞅了一眼,活脱脱曹瑞云在家支使她时的表情。被欺压得太久,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暴戾渐渐现形。

  叶律乾也不恼,甩开那姑娘的手,自顶端取出五个茶叶蛋包在纸上,递给她。“姑娘,你的茶叶蛋,一共……”

  “四十文。”许慕莼抢在叶律乾之前。

  待人走远后,叶律乾小声地问她:“你又坐地起价?”

  许慕莼取出十文钱塞在他手中,鄙夷地说:“给你买药的。”

  叶律乾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谢谢许姑娘。”十文钱而己,他却备受珍视,这一刻他觉得有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呆子,你个大男人不要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许慕莼摇摇头,表示对叶律乾的举止无法理解。“赶紧卖完,我请你吃馄饨。”吃馄饨是假,看大牛哥是真,都是周君玦害她三天见不到大牛哥。

  是谁说过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是颇有些道理。

  “啧啧啧,真没看出来,你的小妾还挺吃香的。”沈啸言倚在茗语茶坊一侧的幽暗小巷内,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笑得他上挑的眉眼都眯成一条缝。

  周君玦不动声色地站在阴影处,深邃的眸子朝不远处捧着一碗馄饨呵着热气笑得无比灿烂的许慕莼望去,她身边站着和一路陪伴她自万松书院出行至断桥旁卖茶叶蛋的叶律乾,还有将馄饨摊子摆在路边的大牛。

  “沈霁尘,书院的月俸很少吗?堂堂殿试第一名的才子,居然也要兼职,你做人已经很失败了,做掌院也能如此失败,实在是沈家的一大耻辱。”周君玦斜睨着眼,很不屑地一挑眉。

  沈啸言先是一愣,随即挑眉回道:“周子墨,你堂堂临安首富的小妾,居然穿得如此邋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盛鸿轩要倒闭,要靠一个小妾沿街叫卖过活。实在是周家的不幸啊。”

  “你懂什么?这叫节俭,不图锦衣玉食,自力更生,艰苦创业才是美德。以后这便是周家的家训,你回去给我写一张,用你那一字千金的狂草。”周君玦收起目光,和沈啸言斗起嘴来。打小他们就互不相让,虽说沈啸言是前朝的状元,文采过人,可是这嘴上的功夫怎么也毒不过在十里商铺摸爬滚打的商人。

  “当真?”沈啸言在脑海中展开周家举家上下粗布衣裳的壮丽画卷,这可是临安城一景啊。“你可挂到厅堂中?”

  “这是自然。”有沈啸言的字不挂,那是傻子。周君玦抿着嘴偷笑。

  “明日我送去府上。”沈啸言经不起一激动,便给了出去。

  “明日几时?”

  “何事?”

  “明日我大摆宴席,恭迎沈兄。”

  沈啸言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何时变得如何客气?”

  “应该的,沈兄给我送来八千两黄金。我能不摆宴吗?”周君玦朝身后睨了一眼,眼瞅着许慕莼就快离开,那叶律乾的目光却一刻没有移开过。他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朝沈啸言吼道:“明日立刻给叶律乾涨月俸。”

  “你还没说为何摆宴呢?”沈啸言不依不饶,为何周君玦说的他都不明白。

  “请临安城各大名家前来共赏,而后拍卖之。底价一万两黄金!”周君玦觉得很没成就感,从小到大沈啸言那点心眼他一眼就看透。要是和外人相比,沈啸言自然是略占上风,可要是遇上周君玦,那便是自行了断的命。“我不介意分你三成,不过必须给叶律乾涨月俸,岁末双份。”对手是用银子砸死的这种奢侈事儿,只有周君玦干得出来。

  就象此刻,正在挠墙的便是万松书院的掌院沈啸言,轻易被骗去八字狂草的前朝状元。他可以选择赖帐不给,他也不是没试过。只是无奸不商、无帐不催的周君玦怎能让坏帐、呆帐在自己的手中变成一张废纸。

  许慕莼推着她空荡荡的小推车,从后门贼头贼脑地看了眼,将小推车藏在树丛中。而后哼着小曲一路蹦蹦跳跳地逛回自己的小院。

  正要踏进屋内,蓦然看到周君玦正负后立在庭院中的柳树下,柳枝垂肩,抖落的雪花在他肩上化成雪水,渗进藏青色的袄子里。

  他的唇边噙着笑,朝许慕莼勾勾小指,剑眉一挑等待她慢悠悠地自投罗网。

  “去哪了?”周君玦温柔地伸手弹掉落在她发间的雪花。

  他的掌心温暖而厚实,贴在许慕莼的脸颊上为她驱散冰冷。许慕莼心头一颤,这身打扮已经出卖了她的行踪,被他如此一问,她还是有些后怕。

  周君玦和曹瑞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曹瑞云仗着自己是正室趾高气昂,神气活现地打压她,偶尔瞧见她衣衫褴褛,也只是数落她几句,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毕竟这是曹瑞云十分乐意看到的事情,她过得越不好,曹瑞云就越开心。

  可周君玦不同,不同在哪,许慕莼也说不上来。毕竟他们相处的日子太短,她还不清楚周君玦的为人。她不会天真到以为周君玦平日便是一副赖皮小狗的模样,见人只会又咬又啃。

  说到又咬又啃,许慕莼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眼神特不忿地望向周君玦。

  “娘子,你去哪了?怎么不叫为夫作陪呢?你看看你,衣裳也不知道怎么挑。来,为夫帮你更衣。”周君玦这二日来帮许慕莼挑选衣裳,都挑出习惯来。他总觉得把她身上的破棉袄扒掉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而后把她收拾干净换上华服美衣,便是他最大的满足。

  许慕莼防备地瞪他,又想脱她的衣裳,又想骗她。这赖皮小狗还当上瘾了不成!“不要。我喜欢这件衣裳。”

  周君玦仍是一副温润如水的笑容,耐心地劝服道:“娘子,换了衣裳,为夫带你去吃王楼梅花包子、曹婆肉饼、薛家羊饭、梅家鹅鸭、曹家从食、徐家瓠羹……”

  简直让许慕莼垂涎三尺,周君玦说的这些都是东京城内著名的美食。靖康之难后都城南迁至临安,流寓到临安的北方人特别是东京的一些商人,纷纷在此开设酒楼、茶肆和食店,将汴京城中的传统小吃皆带至临安,形成独具特色的“汴京气象”。

  平日里许慕莼想都不敢去想,她赚的银子是要给娘和弟弟用的,嘴再馋也不敢动分毫。

  冬至节被周君玦带着吃香的喝辣的,都惯出毛病来了。一听有好吃的,便是那挡不住的诱惑。

  “不去。”许慕莼用力咽下口水,将脑海上一一浮现的各色美食甩至脑后。

  周君玦眼尖地瞥见她捂得严实的胸口,唇角微微上翘,“娘子,不去的话,我们便洞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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