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_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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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八章

  四周一片漆黑,五指伸出来,想变只小狗出来玩都看不到倒影,这绝对是夜黑风高杀人夜。就算你拿把菜刀往人脖子上一划,绝对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许慕莼手里攥着白天买的痒痒粉,寻思着要怎么把倒进周大少爷的衣裳内,等他脱衣裳的时候,还是在他一进门的时候从脖子灌进去,这些都有一定的难度,天太黑,月亮姐姐不知道爬哪幽会去了,居然玩起了隐身。

  许慕莼浑身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周老夫人也不能因为洞房而不让她吃饭吧,洞房要是真象小册子上的那样,一定是力气活,两个人跟打架似的,不吃饱怎么能打架!

  这太遭罪了!许慕莼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一动也不动,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门外的动静,似乎有人走了进来,她集中精神,努力忘却饥饿带来的不适。

  “玦儿,你放心,娘不到日上三竿绝对不会来敲门。”门口传来周老夫人极度高涨的兴奋而有些颤抖的声音。

  “我知道的,娘,你一定会在天没亮就来敲。”周君玦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她一定会在天没亮的时候就来敲门,以确定他真的在里面,而不是弃房而逃。

  周老夫人不乐意地板着脸,说道:“儿啊,娘这是为你好。这不还给你炖了融合十八种中药的补肾益气汤,特地炖了十二个时辰,为的就是让你今夜能够为周家的香火尽绵薄之力。”周老夫人说到最后,又是眼泪盈眶,似乎看到一个貌似周君玦的婴孩正朝她挥着小手。

  周君玦感觉腹中一阵翻滚,“娘,你刚才说什么?十八种中药?这谁家开的方子?”他方才喝的到底是什么,他以为是普通的汤汤水水。

  “不是大夫开的。”周老夫人摇了摇头,“是城南屠宰场的老板娘送我的,她生了八个男丁,其中还有一胎是三个的,可厉害了。她相公就是喝的这个汤。”

  城南屠宰场?那可是养猪的地方……周君玦恶寒地低下头,止步在房门前。“娘,你说的,就今夜?”

  “恩恩,今夜洞房。”她可是蓄谋已久,“为了我小孙儿。”

  “那好吧。”周君玦勉为其难地说道,“只要有孙子你就放过我?”这和下猪仔没什么区别,脱了裤子提枪就上,上完穿上裤子就走,能下仔就行。

  周老夫人防范地看着他,“我保证你会喜欢我给你挑的新娘,你不相信娘的眼光?”

  “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娘呢?”相信才有鬼!她尽买些长得很奇怪的姑娘,按以往的经验都是屁股大又圆,脸蛋是圆又大,五大三粗,完全符合她的审美标准。

  “很好!”周老夫人拍拍儿子的肩膀,“赶紧进去吧,你的小娘子正在等着你呢。”说完,房门一开,把他推了进去,赶紧把门一关,周老夫人挡在门口,止不住地窃笑,大有一娘当关,我儿莫开之势。

  周君玦无奈摇摇头,一想起刚喝下肚的屠宰场养猪生仔用的汤,他就止不住地犯恶心。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房里,周君玦很惘然,连蜡烛都不敢点,肯定是不是脸蛋圆又大,说不定是扁又宽,果然是想让他提枪就上,上完就走,生怕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咳咳……”周君玦右手握拳放在下颌处轻轻咳了几声,表明他已在房中,也好辩论方位。

  许慕莼紧张得胃都疼了,手心里握着痒痒粉都沁出汗来,好紧张,好紧张,第一次洒痒痒粉的感觉真的是好奇妙。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却衍生出干坏事的期待心情。

  “不介意的话,我们掌个灯吧?”周君玦很想立刻破门而出,可是他知道他那抱孙心切的娘亲肯定还趴在门板上。

  “没灯,都让娘收走了。”许慕莼懒洋洋地用颤音回答着,在夜黑风高的洞房之夜显得格外的撩人,就好象是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耳朵里轻轻搅动,搅啊搅啊,搅动一室的旖旎春|色。

  周君玦略有错愕,语调轻柔,似有微风拂面,如沐其中。长得不好看,声音好听也没关系,至少洞房的时候不会有杀猪般的嚎叫也是一种享受。

  周君玦一向节制有度,每遇燥热难耐,总会提上一桶清凉的井水,瞬间降温平息燥热。周老夫人给他纳过许多的小妾,他都一一打发走,有些留在府中当丫环。不是不想娶妻生子,为周家延续香火,而是心中仍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始终让他无法真正开怀。

  今日既然无处可逃,那也就遂了娘的愿,尽尽孝道。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倒是稀疏平常,这女子要是为周家开枝散叶,他一定会好生对待,绝不会待薄人家。

  “过来。”周君玦朝黑暗中喊了一声。

  “干嘛啊……”许慕莼拖长尾音销|魂异常,只是她自己无法发常见而己。

  周君玦忍不住皱眉,晚上喝的汤到底是什么东西熬的,胃中翻腾绞痛,而下腹还有一股异样的热流正在体内乱窜。

  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娘亲到底给他喝了什么!不管喝了什么,这房还是要洞的!

  “帮我把衣裳脱了。”周君玦虚张声势地厉声道。

  脱衣裳?!许慕莼立刻来了精神,脱衣服好,脱衣裳好洒痒痒粉。“好啊好啊,我来我来。”

  带着小兴奋的细腻语调,让周君玦体内的热流顿时又拨高了一节,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正在渐渐地抬头。他想出去冲井水,却又期待那一个细腻声音的靠近。恍惚中,周君玦似乎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带着小兴奋的期待感很象那个用建茶煮鸡蛋的姑娘。

  许慕莼跟打了鸡血似地寻着声音摸索过去,象瞎子摸象一般伸长手臂挪了过去。“你在哪呢?”

  “桌子边。”

  “桌子?我也在桌子边。”许慕莼双臂往前平举,前后左右扫了一圈。

  “啊……你轻着点。”周君玦脸颊被轻轻扇了一下,他抬手抓住那双在空中摸索的手。

  许慕莼象被烫到一般,急急地想要挣脱,弱弱地喊了声:“放开。”

  “不放。”周君玦见她扭捏想逃开,完全没有方才说我来我来的架式,顿时玩心大起,抓着她的手不敢放。

  许慕莼努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痒痒粉还握在掌心中,手心沁出的汗水已微微打湿外包的纸,再这么下去痒痒粉就得喂她的手心了……

  他的手好烫,该不会是体热吧,这似乎不太正常,娘亲一到冬天就常体热发病,身体比平时烫了许多,就象他现在这样。

  “放手嘛!”许慕莼急得要哭了,要洒他身上的痒痒粉就快全部归她享用了,这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该死!周君玦越来越控制不住下腹乱窜的热流,这太不正常了,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超越平日的发展势头直接上升到如箭在弦的地步。可是更异常的还在后头,是的,后头……另一种身体的需索正在占领他的理智,那该死的药材到底是什么……

  绝对是他娘亲干的好事!

  罪魁祸害正趴在门板上偷着乐,这墙根听得还不错的样子。周老夫人对自己偷摸下的药感到十分的满意,老怀甚慰。

  “快放手……”越钳越紧的手让许慕莼手掌无法分开,掌心的汗水已经有愈演愈烈之势,包着痒痒粉的纸黏在掌心。

  “不行了……”周君玦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液,寒冬腊月,冰冻刺骨,他还能流汗,只是分不清是燥热的汗水,还是强忍腹中疼痛而逼出来的冷汗。

  许慕莼哪里肯依,“不行也得放。”再不放遭罪的人可是她自己,许慕莼挣扎地将周君玦的手臂拉近,低头略微辨认方位,下嘴一咬。

  “啊……”许慕莼尖声惊叫划破黑暗无边的洞房花烛夜,只有黑暗,没有烛,所以她咬到自己的手腕是无可厚非的。

  许慕莼手掌一松,痒痒粉脱掌而出,四下漆黑一片,无法找寻踪迹。

  “你干嘛松手?”许慕莼那个恼啊,那个气啊,那个火啊!

  “我……”周君玦羞愤而当,“我不洞房了!”

  “你不早说,浪费我的银子……”许慕莼心疼的是痒痒粉,一两银子呐,要卖很多的茶叶蛋。

  这不是周君玦不肯尽孝道,为周家开枝散叶,而是……而是……

  “娘,快把门打开。”周君玦夹紧前后,忍着燥热,压住后面一泻而注的翻涌,双手握拳拍打着那道“一娘当关,我儿莫开”的门板。

  周老夫人装聋作哑,努力憋着笑,心中无限腹诽,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想出来,门都没有,有老娘我在,你休想半途而废,药效还没开始发作呢,怎能就此放过机会。周家列祖列宗在上,老妇人今日一定要为周家香水大事尽绵薄之力。

  “娘,快点,我要如厕?”周君玦顾不得许多,急得在屋中直跺脚。人有三急,万万忍不住,一忍就是要出事儿。

  下作的尿遁,周老夫人不予理睬。

  要尿裤子了?许慕莼默默摇头,周大少爷被她吓到了,想尿裤子!

  “娘,我不骗你,你先让我去茅厕,洞房我改日补上。”不就洞房这点大事吗,要是不让他上茅厕,他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小事。

  还要改日?今日改明日,明日改明日,明日何其多,明日何时了……坚决不能同意!周老夫人是吃了秤跎铁了心,今夜不把事儿给我办了,我就不让你出来。

  “娘,我要沐浴。”和周君玦急急如律令的怒吼相比,许慕莼显然文雅许多,怯生生的惹人怜悯。

  许慕莼终于明白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脱手而出的痒痒粉从她的衣领处钻入,湿漉漉地贴地后背上,□□难耐如千虫叮咬。

  沐什么浴?她是小妾,居然敢嫌弃他,被摸一下都要沐浴,成何体统!

  沐浴!?周老夫人捶胸顿足,洞完房再沐,如此关键的时刻,一个要拉,一个要洗,这叫怎么回事啊?

  “不行。”周老夫人斩钉截铁,威武异常,她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吼道:“都给我回去洞房!”

  “我要如厕。”

  “我要沐浴。”

  周老夫人无奈地望着被乌黑遮住的朗月,“我造的什么孽啊!我不过想要个孙儿罢了!”扶额打开门栓,屋内的两个人一听到声响,迫不及待地一脚踹开,如脱缰的马儿往两个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唉~~茅厕和水房为何会在不同的方向呢?明日找人合并到一块去!

  洞房花烛夜在哗啦啦的水声中迎来微露晨曦一点红,后院的母鸡早起下蛋的咕咕声显得格外喜庆。

  许慕莼终于从沐浴的木桶内爬了出来,身上快被泡烂的皮肤带着丑陋的褶皱,她摸出破棉袄裹在身上,哆嗦着朝厨房走去。她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周大少爷被她吓得尿了裤子,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还是收拾收拾鸡蛋,摆摊赚银子去!

  许慕莼带着喜儿从后门溜出门后,周君玦正脸色苍白地推开那间所谓的洞房,双腿打着颤儿瘫倒在红床软被中,他要好好问问她,摸一下能死吗,浪费两大木桶的水,洗上大半夜的时辰。

  周君玦带着疑问沉沉睡去,睡梦中看到一个姑娘脸大如筛,腰粗如桶,臀翘似猪,泪流如注,掐着兰花指骂他:“都怪你,要不是你摸我,我也不至于在水里泡成这副模样。”

  陡然惊醒,已是日上三竿,他见四下无人,匆匆换了衣裳,从后门溜之大吉。

  许慕莼把小推车往万松书院门前一停,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喜儿,你今日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喜儿嘴里塞满方才从厨房带出来的煎饼包子,忙不迭地点头,“我能行。”

  “很好。”许慕莼把手伸进随手带出来的小包袱里,“喜儿,我的早饭呢?”记得明明拿了五个煎饼、十个包子,怎么一个都没了。

  “你的?那不是给我的吗?”喜儿手没停,嘴也没闲着。

  “你都吃了?”她记得喜儿说过的,吃得不多,管饱就行。许慕莼用力咽了咽口水,管饱……

  “恩恩。”喜儿梳洗干净的脸上无邪美好,粉雕玉彻的娃儿居然把许慕莼带出来的一日饭量全塞进肚子里,当了早饭。

  许慕莼欲哭无泪,“那是准备吃一天的……”

  “姐姐,我是不是吃太多了?”喜儿似乎意识到许慕莼的纠结,羞怯地垂下头,状似无辜。

  “没事没事,你吃。”许慕莼最禁不起小姑娘如此无辜可怜的表情,当下心生不忍,拂过她额前的青丝,还好她收留了喜儿,要不这姑娘肯定有上顿没下顿,多可怜啊。“你一个人呆着,姐姐一会给你带好吃的来。”

  “真的?”喜儿两眼放光,这些东西还不够饱呢,寻思着拿俩鸡蛋垫垫底。

  “真的。姐姐要去帮大牛哥包馄饨,明日是冬至,这是咱们临安城的老规矩,冬至这日要用馄饨祭祖。好多大户人家都要准备百味馄饨,他们自己家中忙不过来,都会找人代做。”这是往年的老规矩,大牛一个人忙不过来,都会求许慕莼帮忙。

  许慕莼自然是求之不得,可以和大牛哥一起忙活是很幸福的事情。冬至的前一日,许慕莼不做生意都会去帮忙,今年有喜儿帮手,她也就有充裕的时间。

  “什么是百味馄饨?有一百个味道吗?”口味真多,喜儿圆溜溜的眸子转得飞快,有好吃的绝不放过。

  许慕莼把摊子摆好,“也没有这么多,差不多就几十种不同的馅料。还不是有钱人家喜欢以奇制胜,攀比各家谁的馅更胜一筹。”到最后能吃进肚子的少之又少,不过是摆个排场罢了。

  “周家也有吗?”岂不是能饱餐一顿?喜儿欣喜地窃笑。

  “有,我会把周家的份也一起做好。”为了弥补昨夜的过错,今日一定要将功补过,好好安慰周老太太受伤的心灵,至于周家大少爷,被吓得尿裤子的男人是不需要安慰的。

  ♀♂

  许慕莼赶到大牛平日的作坊时,大牛已是忙了一个通宵,眼眸通红,冲着许慕莼憨厚地一笑,“小莼,你来了,还以为你今年不来帮忙呢。”

  “大牛哥,有些事情耽搁了,忘了给你捎个信儿。”许慕莼挽起袖子,赫然发现手腕处自己咬出来的鲜红牙印,心中愤愤地咒骂周大少爷此生不举。

  “今年有新的馅料吗?”大牛的馄饨生意在冬至前往往能接到许多大单子,原因就在于许慕莼花样翻新的馅料。

  许慕莼神秘地从兜里掏出一小撮的茶叶,“大牛哥,你看。”

  “茶叶?”

  “对啊,这茶煎出来的茶汤是白色的,一点儿都不会破坏馄饨的颜色。”许慕莼曾经在煎茶叶蛋的时候发现,被美大叔称之为建茶的茶叶,茶煎出为白色,煞是好看,味道幽远清香,混杂在肉馅中,有一种独特的清爽口味。

  “好,就听你的。”大牛是信任许慕莼的,每年经她包出来的特制馄饨特别受推崇,一年比一年下订的单子多。

  许慕莼得到大牛的许可,便放手忙活起来,浑然忘记自己彻夜未眠。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忙碌,一起为生活而努力,多累都是值得的。

  这就是许慕莼小小的愿望,有一个人可以和她一起经营小生意,不需要富有,不至于食不裹腹,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日已西垂,许慕莼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望着摆满筛盘的一撂撂馄饨,发自内心地微微一笑。

  如果每日都能这般过活就好了……

  大牛把做好的馄饨分门别类,不同馅料分开包好,放在竹篮子里,朝许慕莼摆摆手,“一一,我去送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那些馄饨是你今日的工钱。”

  许慕莼望着大牛远去的身影,感到前所未有的惆怅,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周家那尿裤子的大少爷,嫁给大牛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日子。

  把剩下的馄饨分成两包,一包带回周家,一包送去给茗语茶轩的美大叔。那是个爱茶之人,茶口味的馄饨他肯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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