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瞬移是个好东西。
躲在树顶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的人来来往往，却因他用了基础幻阵而没法察觉到他的任何痕迹。
沙哈尔花了半天解锁瞬移技能，花了一天离开醒来后所处的陆地，横跨了一片海来到这个陆地，现在是疑似失忆的第四天。耳边叽叽喳喳的女孩声音早被他处理掉了，左腕上的东西没扔，但是对方也不再说话了。
倒不是他碎了对方的喉咙，手上的东西显然是能够发声的，可她大概是怕他连那个都弄碎，所以不出声了。
肚子到现在都不饿，这倒是件幸事。
九千年后到处都是人类，魔兽一只都没见到，普通的兽倒是被关在一个聚集的地方受人豢养。玛丽说过那些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兽群，不能吃。
没有现在的货币，不能抢，装成异乡人尝试用劳动换取食物也不行，因为他没有证明。就算是短工，似乎也需要奇奇怪怪的证明。
说到底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了，回去有什么意义吗？
那个地方要么早就化成灰了，要么也是被一堆陌生人占据了。
西柯现在应该很生气。
但是被他逮到的话，就得听一堆未来的事了吧？
有什么意义吗？
阳光穿过层层交叠着的树叶漏出的那一丝缝隙，洒进沙哈尔灿金色的眼眸中，却无法让其因刺目而眯起眼。
少年只是直直地盯着那束落入眼中的光，眼底的晦暗始终盘旋，无法驱散。
“迷路了吗？”树底下传来这么一个声音。
沙哈尔置若罔闻，合上了眼。
男人跃上了树，本该晃动的树枝却纹丝不动，黑发黑眸的青年眼眸温和地看着睁眼的少年，轻声问道：“这样会摔下来的吧？”
“不关你事。”声音清朗好听，语气却相当冷淡。
离开那个地方后，沙哈尔第一件事就是到处观察，学人说话。
似是因本就学过，他学得相当快。从单一名词，到各种代词，再到动词，连接词……两种语言他只总共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就能够理解大致意思了。
当然，这让他更加不愉快了。
“我叫风，你叫什么？”他笑眯眯地问道。
“……”少年嘴唇蠕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不说的话，我就给你取个称呼吧？”
“闭嘴。”
“我有个弟子，名叫一平，唤你二阳可好？”
少年猛地坐了起来，狠狠地瞪了眼对方后，消失不见。
打不过，只能溜。
除了玛丽外谁都不能给我取名，叫风是吧？老子记住你了。
“reborn，你确定他是那个人吗？”青年无奈地下了树，看向电话亭里的西装男。
“初代给的画像，”reborn推开门走出来，“所以才让你去确认他的眼睛不是吗？”
“情况如何？”
“不太好，”风轻叹了声，“硬要我形容的话……困兽。”
“我倒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reborn拉低帽檐，“概率很低。”
“？”
“那种实验都能平静接受的家伙，我实在想不出来她能遇到什么绝境。”reborn的语气平淡极了，“她的忍耐力是我生平罕见的。”
“但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他的心智，大概不过才成年。”身着红色唐装的青年眼眸微沉，“还是个孩子。”
“麻烦。”reborn沉默一瞬，“我给你一周，要是不能获得信任，我就得按我的法子来了。”
“你倒是意外的对他上心。”
“这种时候开玩笑可没意思，戴蒙说有几个人已经察觉了，很难继续拖下去。”
“所以你也确定是他了？”
“总归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彩虹之子了。”
沙哈尔叼着根草，躺在草地上望天，嘀咕道：“所以我到底是男是女？”
在他身边显出身影的希瑞尔闷声道：“早上女孩子，晚上男孩子。”
“哦。”
发现自己听不懂那两个家伙的对话的沙哈尔，相当果断地屈指敲了下手上的铁疙瘩，然后小姑娘就委屈巴巴地用日语翻译了。
也因此，他至少确定了对方和他默契十足。
“实验是什么意思？”
希瑞尔的声音骤降：“……不想说。”
“好吧，”沙哈尔眨眨眼，略过了这个话题，“那换个，你怎么认识我的？”
“我不认识你。”希瑞尔的语气很是沉闷，“我对你一无所知，零从来没跟我聊起过他的过去。他以前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听我们讲故事，他一次都没有说过自己的事。”
“所以我和他有很大差别。”
“不，零不笑的时候，和你很像。甚至有时候看起来比你还要难过。”
“你该清楚，说点好听的，也许我就会变回去了。”
“不要，你这样就可以了。”希瑞尔说得执拗，“我们俩流浪也好，旅游也罢，什么都别管，这样就好。”
“可我不记得你。”
“呜，”女孩短促地呜咽了一声，仍旧坚持，“就算不记得我，这样也好。”
“真的？”
“真的。”
“你确定？”
“……零你就是个大笨蛋！这种事为什么要问那么多次啊！”女孩哭了起来，“希瑞尔都说了不会嫌弃你的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嫌弃你的！”
沙哈尔吐掉嘴里的草，翻身站起。
“那走吧。”
希瑞尔呆了下：“去，去哪里？”
“本来打算把你扔了的，但玛丽说了不能惹女孩子哭的。”少年随手甩出一个石头，在湖面上砸出数个水花，“我没家可回了，你说去哪就去哪。”
“……扔了我的话，你打算去哪？”
“随便找座山把自己埋了啊。”少年语气轻松，“反正死不了，我不信他们那样都能把我找……”
极强的声音骤然响起，震得这片湖泊水波荡漾。
“零你就是个大笨蛋！天底下最大最大的混蛋！”
“我不否认后者，但前者必须跟你强调一次，”少年伸手揉揉耳朵，低头看向女孩的金色眼眸中带着十足的冷意，“我叫沙哈尔，再喊错一次，就把你给扔了。”
去他的千夏，去他的零。
他只是沙哈尔。
女孩气红了眼，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瞪了足足有十来分钟。
半小时后，沙哈尔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据说是这座城市最知名的塔的最高处，听着小姑娘兴致勃勃地给他科普这座名为上海的城市，昏昏欲睡。
换我我也懒得搭理你，聒噪。
少年兴致缺缺地听她嘴里吐出一大堆自己没印象的词汇，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算了，玛丽说了，对他好的女孩子要宠着点。
说了足足一个小时之后，希瑞尔突然在话说到一半时停住了，她有点忐忑地看向闭着眼的沙哈尔。
“怎么了？”少年没睁眼，只是这么出声问道。他们俩现在用的是大陆语，毕竟人在这，虽然很多话还是听不懂，但总比用日语沟通好。好像他这种模样的该用英语？不认识，以后再说。
“利维坦醒了要找你，我和她没法沟通，玛门那个混蛋又不帮我翻译……”希瑞尔跺了跺脚，“咱们赶紧跑。”
“利维坦？谁？”
“我发图片给你看看。”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沙哈尔眼前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影像。
“魔兽？现在还有这种龙？”沙哈尔讶异，随即摆摆手，“翅膀才这么点大的话，我能打死的，不虚。”
“她那是自己变小的！”希瑞尔鼓起脸，发了张原貌图给他。
“……卧槽。”沙哈尔噌地站了起来，脚一滑跌了下去，正在进行自由落体的少年大声骂了起来，“他是神经病吗？怎么和【利维坦】产生关系的？！不对，老子最后【屠龙】失败了吗？！还被这条龙逮到当手下了？！”
“利维坦和你之间有契约，她能很快找到你的，赶紧跑啦！”
在即将撞到建筑物之际将自己瞬移到别的地方的沙哈尔翻了个白眼：“跑个屁，你说他和我有什么？”
“契约，一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像是种能量，能够让你们俩之间产生联系。”希瑞尔的身影出现，“零感慨过还是和利维坦订契约比较容易。”
沙哈尔感知了下，炸毛了：“我特么……他就是个神经病吧？！”
这种平等契约除了分享坐标外有个毛用啊？！那条龙饿了就能一口把他给吞了啊！
想要调动灵力解了这个契约的下一刻，沙哈尔意识到迟了。
划破空间的小龙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沙哈尔！玛门说你又又又失忆了！】利维坦眼泪汪汪，【你这个负心汉！】
【……利维坦？】
【你还记得我呀？！】利维坦喜笑颜开。
我当然记得你，老子才接下悬赏榜的任务想出门组队去宰了你呢。
不对，为什么你也是女孩子？！
不对，为什么你是雌的？那你是有多想不开才去捉公主当老婆？
沙哈尔默默地扭头捂住了脸。
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是九千年后。
没有悬赏。
没有公主。
这个世界上，他认识的家伙除了西柯外，只剩下这条对于时间毫无概念的龙了。
就连他自己，其实也早就不再是他自己了。
【哈，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少年捂住脸，颤抖地笑起来。
【沙哈尔？】利维坦不解，却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离我远点。】冰凉刺骨的声音自少年嘴中传出，【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沙哈尔。】
从始至终都别在少年腰间的木剑再一次被握住了。
沙哈尔从自己身上拎起满眼迷茫的利维坦，咬牙道：【解了这契约，利维坦。】
【我不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但就算是你和他真的是朋友，我也不会接受这个契约。】来自另一端极强的抗拒使得沙哈尔无法解除契约，少年剑指满脸哀求的小龙，【我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别逼我强制解除。】剑锋倒转，直指契约刻印所在的腰腹，圣光缓缓汇聚。
【我同意就是了！】利维坦哭得眼泪刷刷流，她怒声道，【你总是那么过分！我贪吃一次你就把我赶出了恒星天，我以为你下界是来找我的，结果你把我赶去了地狱，赫莱尔你就是个大混蛋！】
听到那个名字的沙哈尔身体骤僵，手上脱力，木剑落到了地上。
【赫、莱尔？】少年喃喃着这个名字，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左胸，心脏跳动越发激烈，大脑头痛欲裂，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感知到解契终止，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利维坦眼眸骤缩。
她想起了。
当初被沙哈尔打倒，察觉对方身上传来赫莱尔的气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或是难过一下就跌落地狱时，他就是这副表情。
她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直觉告诉她，那对赫莱尔来说，一定不是好事。
利维坦慌了神，下意识地激活了来人界之前贝利亚偷偷塞给她的，她却压根没打算用的传送水晶。
谁都好，赶紧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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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零不笑的时候，和你很像。甚至有时候看起来比你还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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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女孩短促地呜咽了一声，仍旧坚持，“就算不记得我，这样也好。”
“真的？”
“真的。”
“你确定？”
“……零你就是个大笨蛋！这种事为什么要问那么多次啊！”女孩哭了起来，“希瑞尔都说了不会嫌弃你的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嫌弃你的！”
沙哈尔吐掉嘴里的草，翻身站起。
“那走吧。”
希瑞尔呆了下：“去，去哪里？”
“本来打算把你扔了的，但玛丽说了不能惹女孩子哭的。”少年随手甩出一个石头，在湖面上砸出数个水花，“我没家可回了，你说去哪就去哪。”
“……扔了我的话，你打算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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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沙哈尔。
女孩气红了眼，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瞪了足足有十来分钟。
半小时后，沙哈尔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据说是这座城市最知名的塔的最高处，听着小姑娘兴致勃勃地给他科普这座名为上海的城市，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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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兴致缺缺地听她嘴里吐出一大堆自己没印象的词汇，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算了，玛丽说了，对他好的女孩子要宠着点。
说了足足一个小时之后，希瑞尔突然在话说到一半时停住了，她有点忐忑地看向闭着眼的沙哈尔。
“怎么了？”少年没睁眼，只是这么出声问道。他们俩现在用的是大陆语，毕竟人在这，虽然很多话还是听不懂，但总比用日语沟通好。好像他这种模样的该用英语？不认识，以后再说。
“利维坦醒了要找你，我和她没法沟通，玛门那个混蛋又不帮我翻译……”希瑞尔跺了跺脚，“咱们赶紧跑。”
“利维坦？谁？”
“我发图片给你看看。”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沙哈尔眼前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影像。
“魔兽？现在还有这种龙？”沙哈尔讶异，随即摆摆手，“翅膀才这么点大的话，我能打死的，不虚。”
“她那是自己变小的！”希瑞尔鼓起脸，发了张原貌图给他。
“……卧槽。”沙哈尔噌地站了起来，脚一滑跌了下去，正在进行自由落体的少年大声骂了起来，“他是神经病吗？怎么和【利维坦】产生关系的？！不对，老子最后【屠龙】失败了吗？！还被这条龙逮到当手下了？！”
“利维坦和你之间有契约，她能很快找到你的，赶紧跑啦！”
在即将撞到建筑物之际将自己瞬移到别的地方的沙哈尔翻了个白眼：“跑个屁，你说他和我有什么？”
“契约，一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像是种能量，能够让你们俩之间产生联系。”希瑞尔的身影出现，“零感慨过还是和利维坦订契约比较容易。”
沙哈尔感知了下，炸毛了：“我特么……他就是个神经病吧？！”
这种平等契约除了分享坐标外有个毛用啊？！那条龙饿了就能一口把他给吞了啊！
想要调动灵力解了这个契约的下一刻，沙哈尔意识到迟了。
划破空间的小龙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沙哈尔！玛门说你又又又失忆了！】利维坦眼泪汪汪，【你这个负心汉！】
【……利维坦？】
【你还记得我呀？！】利维坦喜笑颜开。
我当然记得你，老子才接下悬赏榜的任务想出门组队去宰了你呢。
不对，为什么你也是女孩子？！
不对，为什么你是雌的？那你是有多想不开才去捉公主当老婆？
沙哈尔默默地扭头捂住了脸。
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是九千年后。
没有悬赏。
没有公主。
这个世界上，他认识的家伙除了西柯外，只剩下这条对于时间毫无概念的龙了。
就连他自己，其实也早就不再是他自己了。
【哈，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少年捂住脸，颤抖地笑起来。
【沙哈尔？】利维坦不解，却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离我远点。】冰凉刺骨的声音自少年嘴中传出，【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沙哈尔。】
从始至终都别在少年腰间的木剑再一次被握住了。
沙哈尔从自己身上拎起满眼迷茫的利维坦，咬牙道：【解了这契约，利维坦。】
【我不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但就算是你和他真的是朋友，我也不会接受这个契约。】来自另一端极强的抗拒使得沙哈尔无法解除契约，少年剑指满脸哀求的小龙，【我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别逼我强制解除。】剑锋倒转，直指契约刻印所在的腰腹，圣光缓缓汇聚。
【我同意就是了！】利维坦哭得眼泪刷刷流，她怒声道，【你总是那么过分！我贪吃一次你就把我赶出了恒星天，我以为你下界是来找我的，结果你把我赶去了地狱，赫莱尔你就是个大混蛋！】
听到那个名字的沙哈尔身体骤僵，手上脱力，木剑落到了地上。
【赫、莱尔？】少年喃喃着这个名字，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左胸，心脏跳动越发激烈，大脑头痛欲裂，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感知到解契终止，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利维坦眼眸骤缩。
她想起了。
当初被沙哈尔打倒，察觉对方身上传来赫莱尔的气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或是难过一下就跌落地狱时，他就是这副表情。
她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直觉告诉她，那对赫莱尔来说，一定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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