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四章京城四美
京城有四大才子兼帅哥，第一位是谢晖，这位就不必多说，自从出了越阳公主的丑闻，世人再提到谢晖总是遗憾地摇摇头，原本能出阁入相的潜力股就这样废了。
第二美则是世家崔氏旁支庶出的子弟，名为崔瑜。这位的身世说起来颇具传奇色彩，崔瑜的生母是位扬州瘦马，论模样倾国倾城，论才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下子就被崔氏一个发展不错的旁支当家老爷崔伦看上了，花费千金买回家，极尽宠爱，硬是将原本难以生育的扬州瘦马宠出个孩子，这孩子就是崔瑜。崔瑜继承了母亲的样貌，从小就美得如仙子下凡，硬是凭借相貌改变了他在崔家的地位，成了嫡母的心头肉，自此与嫡子享受同样的待遇，其中就包括教育。这时，大家才发现他继承的可不只是样貌，还有头脑才智，学任何东西都比旁人要快。若不是他的出身差了些，定要排在谢晖前面。
第三美则是位皇子，正是四皇子。四皇子赵谨的生母是大选时从民间选出来的，样貌实在出众，以至于各个环节的选官直接忽略了她的出身：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女。这其中也包括景帝，景帝初见此女惊为天人，直接封为美人，还破格赐了封号仙，可见景帝确实动了心的，宠爱好一阵子，四皇子也是在那时怀上的。只是再美的美人看久了也就那样，实际相处还要看两个人的兴趣爱好和共同话题，这位仙美人和景帝之间可真是一点没有。她长得美，说话却很粗俗，还带着方言腔调，真可谓一张嘴形象尽毁。最终还是失了宠。不过好在有皇子傍身，虽然四皇子与帝位无缘，但是只要老老实实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四皇子确实贯彻了这点，沉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对于朝堂之事半点不沾，加上他虽是皇子，出身实在低，就被大胆的好事者评为第三美。若不是第四美身份还要低，他可能就成为四美之末了。
第四美钱聚出身商贾之家，最是低贱，不过好在是商贾中地位最高的皇商。他生母是个买来的美貌丫鬟，心大，爬了床，生下了他。嫡母很有手段，直接去母留子，将其养在膝下。好在嫡母并未因其生母的行为而怪罪他，与嫡子一般对待。说起来与崔瑜的遭遇有些像。毕竟大户人家的子弟不可能偷偷成名，若无家族资源培养，除非天纵英才，否则就是废人一个。钱聚受到培养，醉心学问，倒是与几个嫡出的哥哥不同。时下商人也能科举，钱聚在家里的支持下走了科举之道，高中探花，被称为最美探花郎。
为什么要提这四美呢？
因为李小凤知道，表面上这四美王不见王，私下里惺惺相惜，是至交好友，不夹杂家族利益那种纯纯的友谊。现在她将谢晖得罪的彻彻底底，想见谢晖是不容易的，只能从其他三人处下手。
李小凤的计划很简单，随便逮个谁让他给谢晖传话，就说自己愿意抗旨不嫁给他，甚至落发为尼都行，只要谢晖肯站在她这边。
站在她这边具体干什么，李小凤故意没说清楚，总不能说站在她这边和当今天子作对吧？
在李青鸾的帮助下，这话最终是由崔瑜传给谢晖。
李青鸾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李小凤。
不信不行啊，李小凤连李家很多家族秘事都知晓，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李青鸾直听得面红耳赤，直接打断：“我相信殿下。”
李小凤终于松了口气，哑着嗓子说：“当务之急，你得先帮我把谢晖稳住，他这个人记仇得很。”
谢晖得到崔瑜传话并不相信，如今历来与他不睦的庶弟借他的光被封了大理寺少卿，已经让他满腔都是怒火，正在筹划要如何发泄的时候，越阳传来这样的话，他都气笑了，“这贱人如今才知道怕，呵，晚了！”
崔瑜闻言皱皱眉，“子湛，我观公主殿下一脸真诚，不似作假，你可不能气糊涂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让你重返仕途，重获家族支持，若是公主肯抗旨不嫁，这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谢晖闻言迅速冷静下来，他疑惑地看着崔瑜，“那女人亲口与你说的？”
崔瑜点头，“前几日我受李家大公子邀请去李府鉴赏一幅字画，期间，李家大小姐携公主殿下前来，当时屋内只有我们四人，公主殿下亲口说的，李家大小姐，”崔瑜面露一丝向往，“愿意作保。”
谢晖眉头紧锁，“她何时取得李家的庇护？”
“子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李家愿意出面调解你与越阳公主的死结，于你是有绝对的好处，之前不管多么不愉快，就此放下吧。”崔瑜说得格外诚恳，他离开时，李家大小姐亲口拜托他说服谢晖，他不想负了嘱托，再者此事确实能解谢晖的困境。
谢晖眉头舒展，沉声问：“她为什么突然来示好？”
崔瑜点点头，“确有所求，不过，”崔瑜沉思了一下，“公主殿下并未言明，不过她一个失宠的公主，又无生母庇护，我想她所求不过是保命罢了，也许还要保住王家。”
正说着，门开了，四皇子赵谨与钱聚并肩而来。
崔瑜笑问：“你二人怎么一起来了？”
这处宅院在京城外的一处山林中，是钱聚科举苦读的地方，只此一户，最是能避人耳目。他们四人每月都要来此聚个两次，今日正巧是聚会之日。
钱聚笑道：“在林子边正巧遇到乐山。”乐山是四皇子私下给自己取的字，仅有少数人知道。
四皇子撩衣服坐下，拿起火钳子扒拉扒拉眼前的炭盆，“刚刚听了一两句，思崖说的不错，不管越阳和李家如何勾连上的，这事对子湛来说是好事。”现在已经是夏末，天气转凉，这山林中温度更低，打理这房子的老奴早早就烧了炭盆暖屋。
思崖是崔瑜的字。
钱聚一屁股坐在谢晖身边，抬手臂勾搭上他的肩膀，“子湛，这事是好事，你可不能错过了。”
谢晖脸上多日的郁色终于散了，他一把撇开钱聚的胳膊，“没大没小，叫二哥哥。”
钱聚在四人中年龄最小，排行自然最小，但是他不服气，深深觉得年龄耽误了他，他这么成熟稳重应该是大哥才对，当即耍赖，“下次肯定喊你二哥哥，现在不是谈正事呢嘛。”
崔瑜排行老大，没少镇压钱聚的“造反”，立马说道：“多多，不得无礼，马上给三位兄长行礼。”
没错，钱聚给自己私下取了个多多的字，还美滋滋说：“钱多多，大俗即大雅，多么有深度的字！”
其他三人对他这才高八斗的探花郎给自己取这样的字颇感无奈，最终还是顺着他叫了起来。
钱聚一见躲不过去，委委屈屈地挨个喊哥哥，气氛在他委屈的表情下彻底轻松了下来。
四人一番分析，最终谢晖点头答应，只要越阳肯抗旨悔婚，他必定会站在越阳这边。
崔瑜再次作为传话人将谢晖的承诺传给李小凤。
李小凤大喜，为了表示诚意，当着崔瑜的面写下陈情书，让王奇递进宫中给皇后。
崔瑜见状当即拱手，“殿下如此诚意，臣替子湛谢过了，只是还有一事，望殿下如实相告。”
李小凤立马猜道：“你是想问本宫如何知道你与谢晖私下交好？”
崔瑜一愣，随即点头。
当然是剧透，李小凤心里说着，嘴上却把一早准备好的瞎话说了出来，“本宫猜的，之前偶然听说每月的初三和十八，不管谁邀请，谢晖和你以及钱探花郎都不会赴约，本宫之前并未放在心上，可是最近想与谢晖接触，因为那件事他肯定不会见本宫，本宫便想起来这件事情，派人细细一查，发现你们不但不赴其他人的约，还都有出城的习惯，便做了推断。”
崔瑜万万没想到，自认为隐秘的见面方式，早就被很多人看在眼里，那知道真相的人就应该不只越阳公主。
他们四人因才貌相当才结为好友，当初选择私下结交也是因为四人的身份放在一起，会被误会成四皇子私下结党，一个皇子结党难不成是为了好玩，当然是为了图谋那个位置。
崔瑜想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崔瑜火烧屁股一样离开，李小凤砸吧砸吧嘴，“这四人自认为有才智，却不知干了蠢事。”
李青鸾看着崔瑜离去的背影，“陛下早已知道？”
李小凤点点头，“他满心都是他和韩昭仪的爱情结晶六皇子，怎么可能不盯着其他皇子？四皇子能活到今天大概是他们四个真的只是谈诗作赋。”关于其他人的情节李小凤选择略过，这个结论是她推测的。
景帝出手废掉了谢晖，四皇子自然蹦跶不出什么，但是以景帝多疑性格，肯定会确定这四人相聚是为了什么，才会放四皇子活着。
在景帝眼里，只有韩昭仪生的儿子才是他的儿子，对其他女人生的皇子公主没有半点情感，若是四皇子成了六皇子的绊脚石肯定直接挪开，不会有一丝犹豫。
李青鸾内心很惆怅，自从知道自己是景帝选中的棋子，她时常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掌握先机又如何？
难道就能逃过一个帝王的算计？
李小凤现在的功能是鼓励李青鸾勇敢改变自己的命运，毕竟光靠她的实力和智商，刚出手就会被景帝灭掉。
这次任务所处时代没有只要任务不完成就死不了的外挂，死了就意味任务失败，那谢灵儿肯定以此为理由，让她继续观察别人做任务。
这怎么能行！
李小凤连忙再次开口鼓励李青鸾，“以你的头脑才智和家族实力，干不过一个装平庸才登上皇位的帝王吗？”
李青鸾无奈地笑了，“你也知道陛下其实是装平庸，这些年下来，他已经是个大权在握的帝王了。”
李小凤眼珠一转，“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他其实有弱点。”
李青鸾眉头一皱，思索片刻，“你是说韩昭仪母子？”
李小凤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坏笑，“他的弱点其实是大家不知道他的弱点是这对母子。”
这话有些绕口，李青鸾重复了一遍，猛地眼睛一亮，原来如此。
李青鸾原地满血复活。
她开始积极谋划如何反击景帝。
这些事情自然不会避讳李小凤，借着王熙乐与李青鸾庶出四妹的私交，李小凤时常扮成丫鬟跟着王熙乐来到李府。
有王美人好闺蜜张氏的全力相助，李小凤来去自由。李青鸾的四妹因有嫡长姐的嘱咐，她素来胆小谨慎，不敢违背，因而不曾泄露半分。这样一来，她的行踪十分隐秘。
随着二人见面次数增多，李小凤很快从李青鸾的谋划中看出了关键，她很惊讶，直接问出口：“你不打算扶持九皇子？”作为李家女掌握先机不去扶持自己亲姑姑生的皇子，说出去谁信？
李青鸾这时长叹了一声，“这屋里只有我们俩，我便与殿下交个心，我之所以被六皇子打动，除了他的才智外，还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我自己。”
李小凤一脸懵逼，完全没听明白。
“我不甘愿被圈在后宅，成为所谓的当家主母，若有机会我希望我能成为一国之母。”李青鸾说的很轻。
李小凤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忍不住抬杠，“然后圈在后宫？”
这本质上没啥区别。
李青鸾轻笑，“自然不局限在后宫。”
李小凤：“”差点忘了，这位是有帝王气运的大女主！
现在是赵氏天下怎么能成为女帝？造反肯定不现实，那就剩下一条曲折的路，先嫁个皇子成为皇子妃，再扶持这个皇子成为皇帝，然后再架空这个皇帝成为实际的帝王，最终要不要登基看情况。
这路线李小凤熟啊，她可记得有个姓武的女子就是这么称帝的。
原来李青鸾原先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是只成功了一半，在和六皇子的博弈中输得彻底，最终被废。
再来一次，肯定不能选六皇子。
李小凤在心里把皇子们捋了一遍，捋来捋去竟然没发现一个合适的。
首先大皇子和二皇子排除了，这俩目前是当红的靶子，肯定没希望活命；三皇子呢，生母有外族血统，出生就与帝位无缘；四皇子别看长得好，文采也好，但母族是个农户，半点帮不上忙，他自己也没什么政治素养，不存在藏拙的可能性；五皇子是为数不多早夭的皇子；六皇子滚一边去；七皇子往下与李青鸾差了年龄，直接排除。
李小凤边捋边就说出了口。
李青鸾见她捋完，笑了，“从我想实现的作为来看，其实有个很好的人选。”
李小凤看着想成为帝王的李青鸾，脑子一转，脱口而出，“四皇子？”
四皇子在政治上是草包，母族低微，随随便便就能架空。
李青鸾微微点了点头。
李小凤连连点头，“若是他还真不亏，毕竟长得也好，下得去手。”
李青鸾闻言哭笑不得。
“下得去手”四皇子此时正跪在御书案前，这是他们四个商议之后的结果，与其已经被暗中盯上，冠以结党私会的罪名，不如直接坦诚。
景帝很意外，四皇子和那三人私下结交的事情他早就知道，确认过没有阴谋诡计，再加上如今谢晖已废，更不能成气候，他早就忘在脑后，不成想四皇子会突然跑来坦诚。
景帝不能让这样的疑问留在心中，直接开口询问。
四皇子叩头，“回父皇的话，是李家大公子点醒了崔瑜。”这也是四人商议后的答案，半真半假的话是最难查证的。
景帝面无表情，“李白羽？他如何发现，又为何点醒崔瑜？”
四皇子伏在地上回道：“回父皇的话，李大公子最近新得了一副字画，邀请崔瑜前去鉴赏，期间李大公子说他得了更好的一副还在路上，约崔瑜下次来鉴赏时玩笑道‘说起来你和谢晖倒是一样癖好，初三和十八不赴约’。崔瑜当时便知不好，离开李府后便找我等商议，大家一致认为该向父皇坦诚，以免后面被有心人利用。”
景帝得了答案便不耐烦再应付四皇子，直接说了句：“朕知道了，你们才情相投聚聚不打紧，退下吧。”
四皇子如遇大赦，赶紧谢恩退下。
景帝见四皇子走了，看了眼沈鹤。
沈鹤一躬身，“奴才这就着人去查。”
查到的消息和四皇子描述的一致，只是李府里发生的什么不太好查，为了这点事也不至于动用李府里的暗桩。
景帝直接将这事丢在脑后，他脑海里琢磨着六皇子那边的进展：很顺利，目前李青鸾已经上钩。只是实际还不成熟，必须要李青鸾情根深种，非治儿不嫁才行。到那时，他便暗中促进这段婚事，等其他皇子发现六皇子成了有力的对手，李尚书也会护着六皇子。
想到这里，景帝问沈鹤，“后宫最近太平吗？”
沈鹤作为景帝第一心腹大太监，立马知道景帝的意图，“回陛下，后宫太平着呢，有皇后娘娘在，陛下可放宽心。只是听说坤仪宫召了御医。”
景帝皱眉，“韩昭仪病了，说起来朕许久未去看她了，她素来安静懂事，朕不能让这样的后妃受到冷落，朕去瞧瞧。”
若是李小凤在这白眼都能翻到后脑勺去。
至于嘛，你们自己人还在着演，搁着锻炼演技呢！
先不说景帝这边凹演技的事，李青鸾的计划终于成型了。
每一个环节她都细细推敲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
当然，没有planb、c、d的计划不是好计划，李青鸾准备了不少后手，这其中需要李小凤参与的还不少。
李小凤听完自己的戏份，不仅喜笑颜开，摩拳擦掌，“放心，包在我身上，咱啥时候开始啊？”
李青鸾看着撸胳膊挽袖子的越阳公主，心中疑惑扩大，但并未说出口，她的视线移到外面湛蓝的天空上，心里默默地说：“早已开始。”
苍天在上，我李青鸾有幸窥得先机，必将搏出一番天地。
很快，李小凤就笑不出来了，她见识到了李青鸾的冷酷。
首先为了让李家能成为她的助力，她没有对任何人透露先机，这就表示九皇子还在景帝的射程中。
李青鸾轻描淡写，“有他在，李家不可能支持其他任何一个皇子。”也就是说九皇子还得残废。
李小凤脑海里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这大女主直接黑化了？
她还没从白莲花女主变成黑莲花女主的悲愤中缓过来，她的那道陈情书引得景帝震怒，引得皇宫内外震惊不已。
众人纷纷觉得这越阳公主蠢得无话可说，明明已经失宠，谢家是她最后的退路，即便谢家再不喜她，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尊崇不会少，而陛下看在她是谢家媳妇的份上，也不会再苛责于她，只要嫁入谢家后夹紧尾巴，富贵地活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可好了，竟然抗旨不遵，这是往死里惹怒陛下。
李小凤丝毫不慌，为了废掉谢晖，景帝不会杀她。
受点苦算什么，苦情戏才能锻炼演技！
景帝气得连下了三道旨意申斥越阳公主，王府上下瑟瑟发抖。
李小凤面上惶恐不安，心里却乐开了花，谢晖那边该看到自己的诚意了吧？他该出场了吧？
此时，谢晖正与李青鸾暗中见面。
谢晖收到邀请时非常震惊，震惊到重复了三次确认邀请他的是李家大小姐李青鸾而不是李家大公子李白羽，他的心腹随从肯定地回复了他三次。抱着满心的疑惑，谢晖偷偷来见李青鸾。
好在李青鸾快人快语，“此次违背规矩私下见谢公子，是想与谢公子结为盟友。”
谢晖更加疑惑，“因何为盟？”李家贵妃有子，李家不可能扶持谢皇后膝下的十二皇子，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李青鸾微微一笑，“为了共同的抱负。”李青鸾顿了一下，“谢公子甘心一生碌碌无为？”
谢晖依旧没有琢磨明白李青鸾的用意，不过眼下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李大小姐应该知道我与越阳公主达成的约定，说起来还是李大小姐作的保，越阳公主没有食言，我自然不需要尚公主，何来一生碌碌无为？难道越阳公主并不打算真的抗旨？”
李青鸾轻轻摇了摇头，“越阳公主殿下自然会遵守约定，只是我说的碌碌一生，并非指谢公子不能出仕，而是指为了扶持皇后所养的十二皇子，谢公子即便入朝为官，恐怕也只是闲职。”
谢晖脸色一变，他自然知道这些，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谢家会为他请旨尚公主，若扶持十二皇子登上皇位，届时谢家就是外戚，为了防止外戚专权，谢家子弟不可能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别管十二皇子愿不愿意，其他世家不会看着谢家独大。况且，十二皇子并非皇后亲生，这事根本瞒不住，等十二皇子懂事后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是亲近王家还是亲近谢家，这都是未知数。
扶持十二皇子对谢家来说并非最好的选择，对谢晖来说，更是断了前程。
谢晖沉默片刻，“李大小姐，不管我们谢家是否扶持十二皇子，我都不可能背叛家族帮助李家扶持九皇子。”
李青鸾微微一笑，“谢公子如何肯定李家就会扶持九皇子？”
谢晖闻言震惊，“你们李家不扶持九皇子，扶持谁？”
李青鸾却答非所问，“谢公子想不想知道是谁想要谢公子尚公主？”
谢晖脸色再变，那事谢家查了，得出结论就是越阳所为，难不成不是真相，“你知道什么？”
“连谢家都查不出真相，这样的手段，其实是谁，谢公子不应该有猜测吗？”李青鸾说得轻飘飘。
谢晖面色相当复杂，能避开谢家探查的，寥寥数人，首当其冲就是李家，因为事情是在李家发生的，这李青鸾难道是来给李家拉仇恨的？
李青鸾接着说：“我想与谢公子打个赌。”
谢晖一愣，“赌什么？”
李青鸾笑道：“就赌不管越阳公主如何抗旨，甚至愿意以死相逼，不管李家、谢家、崔家还有诸多百官如何求情，陛下依旧会强行将越阳公主嫁给你。”
谢晖整个人僵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李青鸾早已离开，他心烦意乱地回想着李青鸾离开前那句话，“想毁掉你的，从来都是陛下。”
谢晖出场了。
在李小凤愿意以死明志之时，谢家暗中动用关系求情。而李家、崔家、王家、张家等也动用关系，三大当红家族出手，加上众朝臣一致认为陛下绝对不忍心公主自裁，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还是曾经宠爱的公主，于是，朝堂上几乎是一边倒地求情。
理由非常充分，公主殿下以前年少无知，现在迷途知返，不愿毁了朝廷的栋梁之材，实属难得，而且殿下还愿意削发为尼，为天下苍生祈福，实乃大义。陛下父女情深，臣等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自裁明志，让陛下承受丧女之痛。
景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要气炸了。
这个该死的越阳，怎么不马上去死！
不行，她现在不能死。之前越阳若是病死，他还能以越阳对谢晖一往情深，两人又有婚约，让谢晖守孝三年，那时就有足够的时间扶持谢旭。
可如今越阳闹得满天下都知道她对谢晖一点爱慕都没有，只有愧疚，甚至愿意以死还谢晖前程。这个时候越阳真死了，他再没有借口限制谢晖。
可现在这种处境实在棘手。
觉得棘手的可不止景帝一人，一群跪倒的朝臣中，唯一站着的谢旭，更觉棘手，更加尴尬。
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前提就是谢晖不能出仕。
否则别看他现在是大理寺少卿，只要谢晖重回家族视线，立马就能居于他之上，他有可能此生就止步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
可是若不跟着求情，名声就不好听了。
幸好，谢旭还没纠结太长时间，景帝留下一句，“难道诸卿眼中，朕的旨意可以随意违背？”便拂袖而去。
谢旭松了口气。
他松气松太早了，他的行为已经落入大家眼中，朝中上下几乎一致给出评价：“心胸狭隘，不敬嫡兄，不可大用。”
景帝回宫后不久再次下旨，婚事照常，若越阳敢伤害自身，便是不敬父母，绝不轻饶，王家负有看护之责，若是任由公主伤了发肤，以谋反论处。
越阳这步棋，一箭三雕，景帝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偏差。
谢晖得到消息，如坠冰窟，他思考许久，主动约见李青鸾。
几乎是一见面，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为什么？”陛下为何要毁了他？他是谢皇后的亲侄子，陛下每次见他都表现得喜爱不已，甚至为了越阳的事情，以一个老父亲的身份，私下安慰他，恳求他的谅解。
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青鸾没有绕弯子，“因为谢旭是陛下的人，还因为十二皇子不是他心中的皇位继承人。”
毁掉一个有前途的继任者，扶持一个平庸的人上台，将谢家掌握在手中，将十二皇子的筹码毁掉。
谢晖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为何？到底为何？姑姑哪一点对不住他，谢家哪一点对不住他！”
李青鸾轻叹一声，“不在帝心，无可奈何。”
谢晖冷笑起来，“不在帝心？哈哈哈哈哈他倒是会演！”
平复许久，谢晖直接问：“你意欲何为？”
李青鸾等的就是这句话，“十二皇子对谢家来说不是最佳人选，而九皇子对我来说不是最佳人选，我们不如选一个对我们都有好处的皇子来扶持。”
这要是搁以前，谢晖都得唾李青鸾一脸，而现在他十分认真地思考着，“李大小姐说的是对你来说九皇子不是最佳人选，而不是对李家来说，看来李大小姐是打算入后宫了。”
李青鸾微微一笑，“谢公子之才智，令人叹服。”
谢晖见李青鸾承认了，松了口气，“说起来我家的女孩子倒没有李大小姐这样的才智与抱负。不知道哪位皇子入了李大小姐的眼？”
李青鸾直视着谢晖，“他先入的是谢公子的眼。”
谢晖脸色一变，“四皇子？”随即立马跟了一句，“他不成。”说完叹了口气，解释道：“他是真的醉心诗词歌赋，没有半点作假的成分，跟他说朝廷上的事，没说两句就能睡着，这样的人，怎么扶持？”
李青鸾静静地说：“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越是不可能的人，才能在景帝看不见的地方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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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美则是世家崔氏旁支庶出的子弟，名为崔瑜。这位的身世说起来颇具传奇色彩，崔瑜的生母是位扬州瘦马，论模样倾国倾城，论才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下子就被崔氏一个发展不错的旁支当家老爷崔伦看上了，花费千金买回家，极尽宠爱，硬是将原本难以生育的扬州瘦马宠出个孩子，这孩子就是崔瑜。崔瑜继承了母亲的样貌，从小就美得如仙子下凡，硬是凭借相貌改变了他在崔家的地位，成了嫡母的心头肉，自此与嫡子享受同样的待遇，其中就包括教育。这时，大家才发现他继承的可不只是样貌，还有头脑才智，学任何东西都比旁人要快。若不是他的出身差了些，定要排在谢晖前面。
第三美则是位皇子，正是四皇子。四皇子赵谨的生母是大选时从民间选出来的，样貌实在出众，以至于各个环节的选官直接忽略了她的出身：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女。这其中也包括景帝，景帝初见此女惊为天人，直接封为美人，还破格赐了封号仙，可见景帝确实动了心的，宠爱好一阵子，四皇子也是在那时怀上的。只是再美的美人看久了也就那样，实际相处还要看两个人的兴趣爱好和共同话题，这位仙美人和景帝之间可真是一点没有。她长得美，说话却很粗俗，还带着方言腔调，真可谓一张嘴形象尽毁。最终还是失了宠。不过好在有皇子傍身，虽然四皇子与帝位无缘，但是只要老老实实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四皇子确实贯彻了这点，沉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对于朝堂之事半点不沾，加上他虽是皇子，出身实在低，就被大胆的好事者评为第三美。若不是第四美身份还要低，他可能就成为四美之末了。
第四美钱聚出身商贾之家，最是低贱，不过好在是商贾中地位最高的皇商。他生母是个买来的美貌丫鬟，心大，爬了床，生下了他。嫡母很有手段，直接去母留子，将其养在膝下。好在嫡母并未因其生母的行为而怪罪他，与嫡子一般对待。说起来与崔瑜的遭遇有些像。毕竟大户人家的子弟不可能偷偷成名，若无家族资源培养，除非天纵英才，否则就是废人一个。钱聚受到培养，醉心学问，倒是与几个嫡出的哥哥不同。时下商人也能科举，钱聚在家里的支持下走了科举之道，高中探花，被称为最美探花郎。
为什么要提这四美呢？
因为李小凤知道，表面上这四美王不见王，私下里惺惺相惜，是至交好友，不夹杂家族利益那种纯纯的友谊。现在她将谢晖得罪的彻彻底底，想见谢晖是不容易的，只能从其他三人处下手。
李小凤的计划很简单，随便逮个谁让他给谢晖传话，就说自己愿意抗旨不嫁给他，甚至落发为尼都行，只要谢晖肯站在她这边。
站在她这边具体干什么，李小凤故意没说清楚，总不能说站在她这边和当今天子作对吧？
在李青鸾的帮助下，这话最终是由崔瑜传给谢晖。
李青鸾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李小凤。
不信不行啊，李小凤连李家很多家族秘事都知晓，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李青鸾直听得面红耳赤，直接打断：“我相信殿下。”
李小凤终于松了口气，哑着嗓子说：“当务之急，你得先帮我把谢晖稳住，他这个人记仇得很。”
谢晖得到崔瑜传话并不相信，如今历来与他不睦的庶弟借他的光被封了大理寺少卿，已经让他满腔都是怒火，正在筹划要如何发泄的时候，越阳传来这样的话，他都气笑了，“这贱人如今才知道怕，呵，晚了！”
崔瑜闻言皱皱眉，“子湛，我观公主殿下一脸真诚，不似作假，你可不能气糊涂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让你重返仕途，重获家族支持，若是公主肯抗旨不嫁，这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谢晖闻言迅速冷静下来，他疑惑地看着崔瑜，“那女人亲口与你说的？”
崔瑜点头，“前几日我受李家大公子邀请去李府鉴赏一幅字画，期间，李家大小姐携公主殿下前来，当时屋内只有我们四人，公主殿下亲口说的，李家大小姐，”崔瑜面露一丝向往，“愿意作保。”
谢晖眉头紧锁，“她何时取得李家的庇护？”
“子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李家愿意出面调解你与越阳公主的死结，于你是有绝对的好处，之前不管多么不愉快，就此放下吧。”崔瑜说得格外诚恳，他离开时，李家大小姐亲口拜托他说服谢晖，他不想负了嘱托，再者此事确实能解谢晖的困境。
谢晖眉头舒展，沉声问：“她为什么突然来示好？”
崔瑜点点头，“确有所求，不过，”崔瑜沉思了一下，“公主殿下并未言明，不过她一个失宠的公主，又无生母庇护，我想她所求不过是保命罢了，也许还要保住王家。”
正说着，门开了，四皇子赵谨与钱聚并肩而来。
崔瑜笑问：“你二人怎么一起来了？”
这处宅院在京城外的一处山林中，是钱聚科举苦读的地方，只此一户，最是能避人耳目。他们四人每月都要来此聚个两次，今日正巧是聚会之日。
钱聚笑道：“在林子边正巧遇到乐山。”乐山是四皇子私下给自己取的字，仅有少数人知道。
四皇子撩衣服坐下，拿起火钳子扒拉扒拉眼前的炭盆，“刚刚听了一两句，思崖说的不错，不管越阳和李家如何勾连上的，这事对子湛来说是好事。”现在已经是夏末，天气转凉，这山林中温度更低，打理这房子的老奴早早就烧了炭盆暖屋。
思崖是崔瑜的字。
钱聚一屁股坐在谢晖身边，抬手臂勾搭上他的肩膀，“子湛，这事是好事，你可不能错过了。”
谢晖脸上多日的郁色终于散了，他一把撇开钱聚的胳膊，“没大没小，叫二哥哥。”
钱聚在四人中年龄最小，排行自然最小，但是他不服气，深深觉得年龄耽误了他，他这么成熟稳重应该是大哥才对，当即耍赖，“下次肯定喊你二哥哥，现在不是谈正事呢嘛。”
崔瑜排行老大，没少镇压钱聚的“造反”，立马说道：“多多，不得无礼，马上给三位兄长行礼。”
没错，钱聚给自己私下取了个多多的字，还美滋滋说：“钱多多，大俗即大雅，多么有深度的字！”
其他三人对他这才高八斗的探花郎给自己取这样的字颇感无奈，最终还是顺着他叫了起来。
钱聚一见躲不过去，委委屈屈地挨个喊哥哥，气氛在他委屈的表情下彻底轻松了下来。
四人一番分析，最终谢晖点头答应，只要越阳肯抗旨悔婚，他必定会站在越阳这边。
崔瑜再次作为传话人将谢晖的承诺传给李小凤。
李小凤大喜，为了表示诚意，当着崔瑜的面写下陈情书，让王奇递进宫中给皇后。
崔瑜见状当即拱手，“殿下如此诚意，臣替子湛谢过了，只是还有一事，望殿下如实相告。”
李小凤立马猜道：“你是想问本宫如何知道你与谢晖私下交好？”
崔瑜一愣，随即点头。
当然是剧透，李小凤心里说着，嘴上却把一早准备好的瞎话说了出来，“本宫猜的，之前偶然听说每月的初三和十八，不管谁邀请，谢晖和你以及钱探花郎都不会赴约，本宫之前并未放在心上，可是最近想与谢晖接触，因为那件事他肯定不会见本宫，本宫便想起来这件事情，派人细细一查，发现你们不但不赴其他人的约，还都有出城的习惯，便做了推断。”
崔瑜万万没想到，自认为隐秘的见面方式，早就被很多人看在眼里，那知道真相的人就应该不只越阳公主。
他们四人因才貌相当才结为好友，当初选择私下结交也是因为四人的身份放在一起，会被误会成四皇子私下结党，一个皇子结党难不成是为了好玩，当然是为了图谋那个位置。
崔瑜想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崔瑜火烧屁股一样离开，李小凤砸吧砸吧嘴，“这四人自认为有才智，却不知干了蠢事。”
李青鸾看着崔瑜离去的背影，“陛下早已知道？”
李小凤点点头，“他满心都是他和韩昭仪的爱情结晶六皇子，怎么可能不盯着其他皇子？四皇子能活到今天大概是他们四个真的只是谈诗作赋。”关于其他人的情节李小凤选择略过，这个结论是她推测的。
景帝出手废掉了谢晖，四皇子自然蹦跶不出什么，但是以景帝多疑性格，肯定会确定这四人相聚是为了什么，才会放四皇子活着。
在景帝眼里，只有韩昭仪生的儿子才是他的儿子，对其他女人生的皇子公主没有半点情感，若是四皇子成了六皇子的绊脚石肯定直接挪开，不会有一丝犹豫。
李青鸾内心很惆怅，自从知道自己是景帝选中的棋子，她时常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掌握先机又如何？
难道就能逃过一个帝王的算计？
李小凤现在的功能是鼓励李青鸾勇敢改变自己的命运，毕竟光靠她的实力和智商，刚出手就会被景帝灭掉。
这次任务所处时代没有只要任务不完成就死不了的外挂，死了就意味任务失败，那谢灵儿肯定以此为理由，让她继续观察别人做任务。
这怎么能行！
李小凤连忙再次开口鼓励李青鸾，“以你的头脑才智和家族实力，干不过一个装平庸才登上皇位的帝王吗？”
李青鸾无奈地笑了，“你也知道陛下其实是装平庸，这些年下来，他已经是个大权在握的帝王了。”
李小凤眼珠一转，“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他其实有弱点。”
李青鸾眉头一皱，思索片刻，“你是说韩昭仪母子？”
李小凤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坏笑，“他的弱点其实是大家不知道他的弱点是这对母子。”
这话有些绕口，李青鸾重复了一遍，猛地眼睛一亮，原来如此。
李青鸾原地满血复活。
她开始积极谋划如何反击景帝。
这些事情自然不会避讳李小凤，借着王熙乐与李青鸾庶出四妹的私交，李小凤时常扮成丫鬟跟着王熙乐来到李府。
有王美人好闺蜜张氏的全力相助，李小凤来去自由。李青鸾的四妹因有嫡长姐的嘱咐，她素来胆小谨慎，不敢违背，因而不曾泄露半分。这样一来，她的行踪十分隐秘。
随着二人见面次数增多，李小凤很快从李青鸾的谋划中看出了关键，她很惊讶，直接问出口：“你不打算扶持九皇子？”作为李家女掌握先机不去扶持自己亲姑姑生的皇子，说出去谁信？
李青鸾这时长叹了一声，“这屋里只有我们俩，我便与殿下交个心，我之所以被六皇子打动，除了他的才智外，还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我自己。”
李小凤一脸懵逼，完全没听明白。
“我不甘愿被圈在后宅，成为所谓的当家主母，若有机会我希望我能成为一国之母。”李青鸾说的很轻。
李小凤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忍不住抬杠，“然后圈在后宫？”
这本质上没啥区别。
李青鸾轻笑，“自然不局限在后宫。”
李小凤：“”差点忘了，这位是有帝王气运的大女主！
现在是赵氏天下怎么能成为女帝？造反肯定不现实，那就剩下一条曲折的路，先嫁个皇子成为皇子妃，再扶持这个皇子成为皇帝，然后再架空这个皇帝成为实际的帝王，最终要不要登基看情况。
这路线李小凤熟啊，她可记得有个姓武的女子就是这么称帝的。
原来李青鸾原先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是只成功了一半，在和六皇子的博弈中输得彻底，最终被废。
再来一次，肯定不能选六皇子。
李小凤在心里把皇子们捋了一遍，捋来捋去竟然没发现一个合适的。
首先大皇子和二皇子排除了，这俩目前是当红的靶子，肯定没希望活命；三皇子呢，生母有外族血统，出生就与帝位无缘；四皇子别看长得好，文采也好，但母族是个农户，半点帮不上忙，他自己也没什么政治素养，不存在藏拙的可能性；五皇子是为数不多早夭的皇子；六皇子滚一边去；七皇子往下与李青鸾差了年龄，直接排除。
李小凤边捋边就说出了口。
李青鸾见她捋完，笑了，“从我想实现的作为来看，其实有个很好的人选。”
李小凤看着想成为帝王的李青鸾，脑子一转，脱口而出，“四皇子？”
四皇子在政治上是草包，母族低微，随随便便就能架空。
李青鸾微微点了点头。
李小凤连连点头，“若是他还真不亏，毕竟长得也好，下得去手。”
李青鸾闻言哭笑不得。
“下得去手”四皇子此时正跪在御书案前，这是他们四个商议之后的结果，与其已经被暗中盯上，冠以结党私会的罪名，不如直接坦诚。
景帝很意外，四皇子和那三人私下结交的事情他早就知道，确认过没有阴谋诡计，再加上如今谢晖已废，更不能成气候，他早就忘在脑后，不成想四皇子会突然跑来坦诚。
景帝不能让这样的疑问留在心中，直接开口询问。
四皇子叩头，“回父皇的话，是李家大公子点醒了崔瑜。”这也是四人商议后的答案，半真半假的话是最难查证的。
景帝面无表情，“李白羽？他如何发现，又为何点醒崔瑜？”
四皇子伏在地上回道：“回父皇的话，李大公子最近新得了一副字画，邀请崔瑜前去鉴赏，期间李大公子说他得了更好的一副还在路上，约崔瑜下次来鉴赏时玩笑道‘说起来你和谢晖倒是一样癖好，初三和十八不赴约’。崔瑜当时便知不好，离开李府后便找我等商议，大家一致认为该向父皇坦诚，以免后面被有心人利用。”
景帝得了答案便不耐烦再应付四皇子，直接说了句：“朕知道了，你们才情相投聚聚不打紧，退下吧。”
四皇子如遇大赦，赶紧谢恩退下。
景帝见四皇子走了，看了眼沈鹤。
沈鹤一躬身，“奴才这就着人去查。”
查到的消息和四皇子描述的一致，只是李府里发生的什么不太好查，为了这点事也不至于动用李府里的暗桩。
景帝直接将这事丢在脑后，他脑海里琢磨着六皇子那边的进展：很顺利，目前李青鸾已经上钩。只是实际还不成熟，必须要李青鸾情根深种，非治儿不嫁才行。到那时，他便暗中促进这段婚事，等其他皇子发现六皇子成了有力的对手，李尚书也会护着六皇子。
想到这里，景帝问沈鹤，“后宫最近太平吗？”
沈鹤作为景帝第一心腹大太监，立马知道景帝的意图，“回陛下，后宫太平着呢，有皇后娘娘在，陛下可放宽心。只是听说坤仪宫召了御医。”
景帝皱眉，“韩昭仪病了，说起来朕许久未去看她了，她素来安静懂事，朕不能让这样的后妃受到冷落，朕去瞧瞧。”
若是李小凤在这白眼都能翻到后脑勺去。
至于嘛，你们自己人还在着演，搁着锻炼演技呢！
先不说景帝这边凹演技的事，李青鸾的计划终于成型了。
每一个环节她都细细推敲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
当然，没有planb、c、d的计划不是好计划，李青鸾准备了不少后手，这其中需要李小凤参与的还不少。
李小凤听完自己的戏份，不仅喜笑颜开，摩拳擦掌，“放心，包在我身上，咱啥时候开始啊？”
李青鸾看着撸胳膊挽袖子的越阳公主，心中疑惑扩大，但并未说出口，她的视线移到外面湛蓝的天空上，心里默默地说：“早已开始。”
苍天在上，我李青鸾有幸窥得先机，必将搏出一番天地。
很快，李小凤就笑不出来了，她见识到了李青鸾的冷酷。
首先为了让李家能成为她的助力，她没有对任何人透露先机，这就表示九皇子还在景帝的射程中。
李青鸾轻描淡写，“有他在，李家不可能支持其他任何一个皇子。”也就是说九皇子还得残废。
李小凤脑海里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这大女主直接黑化了？
她还没从白莲花女主变成黑莲花女主的悲愤中缓过来，她的那道陈情书引得景帝震怒，引得皇宫内外震惊不已。
众人纷纷觉得这越阳公主蠢得无话可说，明明已经失宠，谢家是她最后的退路，即便谢家再不喜她，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尊崇不会少，而陛下看在她是谢家媳妇的份上，也不会再苛责于她，只要嫁入谢家后夹紧尾巴，富贵地活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可好了，竟然抗旨不遵，这是往死里惹怒陛下。
李小凤丝毫不慌，为了废掉谢晖，景帝不会杀她。
受点苦算什么，苦情戏才能锻炼演技！
景帝气得连下了三道旨意申斥越阳公主，王府上下瑟瑟发抖。
李小凤面上惶恐不安，心里却乐开了花，谢晖那边该看到自己的诚意了吧？他该出场了吧？
此时，谢晖正与李青鸾暗中见面。
谢晖收到邀请时非常震惊，震惊到重复了三次确认邀请他的是李家大小姐李青鸾而不是李家大公子李白羽，他的心腹随从肯定地回复了他三次。抱着满心的疑惑，谢晖偷偷来见李青鸾。
好在李青鸾快人快语，“此次违背规矩私下见谢公子，是想与谢公子结为盟友。”
谢晖更加疑惑，“因何为盟？”李家贵妃有子，李家不可能扶持谢皇后膝下的十二皇子，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李青鸾微微一笑，“为了共同的抱负。”李青鸾顿了一下，“谢公子甘心一生碌碌无为？”
谢晖依旧没有琢磨明白李青鸾的用意，不过眼下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李大小姐应该知道我与越阳公主达成的约定，说起来还是李大小姐作的保，越阳公主没有食言，我自然不需要尚公主，何来一生碌碌无为？难道越阳公主并不打算真的抗旨？”
李青鸾轻轻摇了摇头，“越阳公主殿下自然会遵守约定，只是我说的碌碌一生，并非指谢公子不能出仕，而是指为了扶持皇后所养的十二皇子，谢公子即便入朝为官，恐怕也只是闲职。”
谢晖脸色一变，他自然知道这些，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谢家会为他请旨尚公主，若扶持十二皇子登上皇位，届时谢家就是外戚，为了防止外戚专权，谢家子弟不可能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别管十二皇子愿不愿意，其他世家不会看着谢家独大。况且，十二皇子并非皇后亲生，这事根本瞒不住，等十二皇子懂事后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是亲近王家还是亲近谢家，这都是未知数。
扶持十二皇子对谢家来说并非最好的选择，对谢晖来说，更是断了前程。
谢晖沉默片刻，“李大小姐，不管我们谢家是否扶持十二皇子，我都不可能背叛家族帮助李家扶持九皇子。”
李青鸾微微一笑，“谢公子如何肯定李家就会扶持九皇子？”
谢晖闻言震惊，“你们李家不扶持九皇子，扶持谁？”
李青鸾却答非所问，“谢公子想不想知道是谁想要谢公子尚公主？”
谢晖脸色再变，那事谢家查了，得出结论就是越阳所为，难不成不是真相，“你知道什么？”
“连谢家都查不出真相，这样的手段，其实是谁，谢公子不应该有猜测吗？”李青鸾说得轻飘飘。
谢晖面色相当复杂，能避开谢家探查的，寥寥数人，首当其冲就是李家，因为事情是在李家发生的，这李青鸾难道是来给李家拉仇恨的？
李青鸾接着说：“我想与谢公子打个赌。”
谢晖一愣，“赌什么？”
李青鸾笑道：“就赌不管越阳公主如何抗旨，甚至愿意以死相逼，不管李家、谢家、崔家还有诸多百官如何求情，陛下依旧会强行将越阳公主嫁给你。”
谢晖整个人僵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李青鸾早已离开，他心烦意乱地回想着李青鸾离开前那句话，“想毁掉你的，从来都是陛下。”
谢晖出场了。
在李小凤愿意以死明志之时，谢家暗中动用关系求情。而李家、崔家、王家、张家等也动用关系，三大当红家族出手，加上众朝臣一致认为陛下绝对不忍心公主自裁，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还是曾经宠爱的公主，于是，朝堂上几乎是一边倒地求情。
理由非常充分，公主殿下以前年少无知，现在迷途知返，不愿毁了朝廷的栋梁之材，实属难得，而且殿下还愿意削发为尼，为天下苍生祈福，实乃大义。陛下父女情深，臣等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自裁明志，让陛下承受丧女之痛。
景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要气炸了。
这个该死的越阳，怎么不马上去死！
不行，她现在不能死。之前越阳若是病死，他还能以越阳对谢晖一往情深，两人又有婚约，让谢晖守孝三年，那时就有足够的时间扶持谢旭。
可如今越阳闹得满天下都知道她对谢晖一点爱慕都没有，只有愧疚，甚至愿意以死还谢晖前程。这个时候越阳真死了，他再没有借口限制谢晖。
可现在这种处境实在棘手。
觉得棘手的可不止景帝一人，一群跪倒的朝臣中，唯一站着的谢旭，更觉棘手，更加尴尬。
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前提就是谢晖不能出仕。
否则别看他现在是大理寺少卿，只要谢晖重回家族视线，立马就能居于他之上，他有可能此生就止步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
可是若不跟着求情，名声就不好听了。
幸好，谢旭还没纠结太长时间，景帝留下一句，“难道诸卿眼中，朕的旨意可以随意违背？”便拂袖而去。
谢旭松了口气。
他松气松太早了，他的行为已经落入大家眼中，朝中上下几乎一致给出评价：“心胸狭隘，不敬嫡兄，不可大用。”
景帝回宫后不久再次下旨，婚事照常，若越阳敢伤害自身，便是不敬父母，绝不轻饶，王家负有看护之责，若是任由公主伤了发肤，以谋反论处。
越阳这步棋，一箭三雕，景帝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偏差。
谢晖得到消息，如坠冰窟，他思考许久，主动约见李青鸾。
几乎是一见面，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为什么？”陛下为何要毁了他？他是谢皇后的亲侄子，陛下每次见他都表现得喜爱不已，甚至为了越阳的事情，以一个老父亲的身份，私下安慰他，恳求他的谅解。
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青鸾没有绕弯子，“因为谢旭是陛下的人，还因为十二皇子不是他心中的皇位继承人。”
毁掉一个有前途的继任者，扶持一个平庸的人上台，将谢家掌握在手中，将十二皇子的筹码毁掉。
谢晖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为何？到底为何？姑姑哪一点对不住他，谢家哪一点对不住他！”
李青鸾轻叹一声，“不在帝心，无可奈何。”
谢晖冷笑起来，“不在帝心？哈哈哈哈哈他倒是会演！”
平复许久，谢晖直接问：“你意欲何为？”
李青鸾等的就是这句话，“十二皇子对谢家来说不是最佳人选，而九皇子对我来说不是最佳人选，我们不如选一个对我们都有好处的皇子来扶持。”
这要是搁以前，谢晖都得唾李青鸾一脸，而现在他十分认真地思考着，“李大小姐说的是对你来说九皇子不是最佳人选，而不是对李家来说，看来李大小姐是打算入后宫了。”
李青鸾微微一笑，“谢公子之才智，令人叹服。”
谢晖见李青鸾承认了，松了口气，“说起来我家的女孩子倒没有李大小姐这样的才智与抱负。不知道哪位皇子入了李大小姐的眼？”
李青鸾直视着谢晖，“他先入的是谢公子的眼。”
谢晖脸色一变，“四皇子？”随即立马跟了一句，“他不成。”说完叹了口气，解释道：“他是真的醉心诗词歌赋，没有半点作假的成分，跟他说朝廷上的事，没说两句就能睡着，这样的人，怎么扶持？”
李青鸾静静地说：“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越是不可能的人，才能在景帝看不见的地方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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