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胡服的考察
难得的晴天，卫生院组织小孩们对东三农场的灌溉用水再一次进行了消毒。这次使用了化学灭螺的药物，想借着钉螺集中在一起的时候，一次性解决问题。
一艘只有在江水中才见得到的轮船靠上了东三码头。
黄彬惊讶地发现，上来的一大帮干部中，胡服听着一些干部的汇报，正喜笑颜开的走了上来。
鄂省，对血吸虫病开战了。报纸上有大量相关的报道和宣传，黄彬知道这可能会让京城的领导重视，只是没想到是胡服亲自来。而且应该是没有打招呼就来了。
黄彬不愿意让胡服发现，但是一个总场的干部过来暗示卫生员和孩子们去欢迎首长。
卫生所长很机灵地就带着人道路边列队欢迎。
黄彬没办法，拉低了帽子，站在了卫生员们的最后面。反正他的身高在卫生员中算是中等，不高不矮，也不那么显眼。
胡服阻止了干部们去给东二农场那边打电话，说大家都在忙，不要搞这些形式主义。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话都是特定的线路，呼叫还需要话务员接转。如果不是通信兵骑马报信，消息传递，还真的不如轮船从荆州过来快。
“你们在灭螺啊。这个药是什么地方生产的？”
胡服对带着刺激气味的化学药剂的生产十分感兴趣。当得知是荆州生产的，胡服就笑着说从荆州过来，也没去看看。能够生产化学药品，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种药产量不高。根据专家们的建议，平时主要采用中药进行灭螺，效果还算好，对其它生物影响很小。现在使用化学药剂，是因为洪水把钉螺都集中起来了，所以想打一个歼灭战。”
卫生所的所长有些看不清形势，讲的虽然是实话，但是明显不是那么合适。
总场的场长用眼睛看着他，但是他仍然还是讲了。
胡服哈哈笑道：“对，应该抓住这个战机，打一场歼灭战。所以古话说得好，福祸相依。洪水肆虐，却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不过灭螺的药物还是要抓紧生产，江淮和两湖地区的血吸虫病范围广，病情严重啊。”
应该是荆州地区的官员连忙道：“我们一定加大生产规模。”
“这孩子们都上了一线，教授们都到前线支援，看来农场做了充分的准备，动员工作也抓得不错。”
胡服表扬了几句，就和孩子们挥手告别。
黄彬躲起来其实没有那么困难。人的注意力是有方向性和局限性的，就算是保护胡服的战士也是如此。而现在最吸引人注意力的，不是黄彬，而是胡服。就算是保卫局的战士，其注意力也是以胡服为中心。所以你只需要躲在人们的注意力之外，不表现的特别异常就行了。
这就是即便是留在最后的战士眼角扫过了黄彬，也忽略过去的原因。
看着胡服一行消失在视线中，黄彬却皱起了眉头。
“黄老师？黄老师？”一个孩子抬头看着黄彬，意思是该干活了。
黄彬揉了揉小家伙软软的头发。
药被笨重的喷雾器封杀在树上，所有人都带上了口罩。
小孩子们被带到了上风口，都好奇地看着神奇的喷雾器，这个需要黄彬不停踩动气阀的大“喷水”玩具太好玩了。
化学品就是化学品，在人工搜寻过后，看得到的钉螺其实不多了。所以从树上掉下来的钉螺没几只，其它昆虫、蚂蚁却掉下来了不少。
难闻气味赶走了鸟儿。地上虫子的尸体很多，但是鸟儿们本能地不想吃它们。
老师们就对着这些虫子的尸体给孩子们讲为什么不是特殊时刻，不能用化学药品去大面积的杀虫。孩子们都弯腰看着虫子，有些还用棍子去捅，看是不是真的死了。
好在，最后的钉螺也跟着被打了下来。
胡服会看到这一切吗？应该不会。他的考察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消灭钉螺就是消灭钉螺，清除血吸虫就是清除血吸虫，考察工业就是考察工业。从执行力和工作效率上来说，他并没有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时间有限，其它干部在带着考察的，也会是胡服想要看，而自己又能够给他看的东西。介绍的时候当然只介绍主要的事情，其它细枝末节也都忽略了。不然不管是胡服，还是其它干部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卫生所的所长之所以“不懂事”，最后总场的干部没有让他跟着就是这个原因。只是这个老实的干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也没有想过去到领导面前套近乎，现在整个黄彬配合，想用最小的代价，完成灭螺任务。
黄彬一边踩气阀，一边看着这个专心致志的中年退伍军人，还有专门给孩子们讲解的老师们。忍不住叹了口气。
荆河只剩下了南岸。湖水已经停止了往上涨，不过下降很慢。
海拔三十五米高的水位，虽然并非历史最高，但是荆州的陆地面积已经减少了一半。老河堤已经废除了，新河堤现在只剩下了一米多的高度。河堤这边的浅湖中，河水倒灌之后，现在开始退水，因为河湾的原因，这里的钉螺特别多。
部队官兵加上老百姓聚集在这里有十万人之所。
穿着防护服，推着一车钉螺的小车，把它导入加了石灰水的的大坑之中，饱受血吸虫病之苦的人们跑得飞快。
梁教授干不了这么重的活，就是拿着铁锹去铲钉螺也是意思一下，也弯不了腰。就算是他的身体和以前相比好了很多，仍然是干不了这种体力活。倒是林徽能够和女人一起干了一小会儿。
两个人就坐在了河堤上，一边拿帽子扇风，一边看着大家干活。
因为没有下水，所以雨衣和手套也不带了，只是穿着雨鞋。
其它的教授们，体力好的，还跟着后面收拾零星的钉螺，体力不好的也走了过来。
“这洪水有坏处，也有好处啊。现在我倒是有些后悔河防退后这么多，应该再向前一点，会多出很多农田。”一个建筑系的专家笑道。
正说着，就看见一群干部走了过来。
胡服认出了在一群男人中间，风华绝代的林徽教授，据说这位是美丽得没有女朋友的女人。现场的教授们虽然说也有几个女子，但是林徽绝对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个。
“梁教授，林教授，各位教授好，辛苦了辛苦了。”
胡服快步走过来和大家握手。
“这一战，应该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了吧？”
十万人，一眼看不到头的湖岸，这并不会省和中央下的命令，而是荆州地区行署和东风农场自发进行的行动。是行动已经开始了才报到省委，刚好被胡服碰到的。
胡服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现在见到，也仍然非常震撼。
胡服想到了经常挑事的那个小家伙，要知道这个小家伙也在这里。
只是胡服见到了梁教授和林徽，而本来应该和他们在一起的黄彬却不在。
汇报和检查在继续，除了卫生防疫的干部跟着，胡服还叫上了两位教授。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问黄彬的事情，他甚至认为黄彬可能会在前面的某个地方冒出来。
但是事实是，没有。
视察快结束的时候，胡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教授，听说黄彬也在这里工作，这么大的行动，他没有过来？”
林徽微笑着道：“农场需要留守一些老师看着孩子们。黄彬是一个年轻老师，所以留下了。”
蒋校长在旁边插言道：“场部那边，钉螺已经清理过一次，需要再一次洒药，巩固防疫效果。场部卫生所和一部分年轻教师负责这些事。”
胡服就想起了最初上岸的时候，在湖边树林看到的那群年轻人和孩子。
他想起了应该是负责人的那句话，忍不住笑了。就说那群人说话怎么那么刺耳，原来那是黄彬带队的人。那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
总场的场长也笑了：“原来黄世仁同志是当了逃兵了，我说怎么没看见他。”
“黄世仁？”胡服好奇地问。
总场的场长就把“活捉黄彬”的故事讲了一遍。
“最开始是说活捉黄彬，后来就变成活捉黄世仁。都能用来吓唬不睡觉的小孩子们的了。”现场的干部都知道这个笑话，都笑得不行。
倒是陈军长道：“这是我们搞演习的剧本，传到地方上，就变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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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只有在江水中才见得到的轮船靠上了东三码头。
黄彬惊讶地发现，上来的一大帮干部中，胡服听着一些干部的汇报，正喜笑颜开的走了上来。
鄂省，对血吸虫病开战了。报纸上有大量相关的报道和宣传，黄彬知道这可能会让京城的领导重视，只是没想到是胡服亲自来。而且应该是没有打招呼就来了。
黄彬不愿意让胡服发现，但是一个总场的干部过来暗示卫生员和孩子们去欢迎首长。
卫生所长很机灵地就带着人道路边列队欢迎。
黄彬没办法，拉低了帽子，站在了卫生员们的最后面。反正他的身高在卫生员中算是中等，不高不矮，也不那么显眼。
胡服阻止了干部们去给东二农场那边打电话，说大家都在忙，不要搞这些形式主义。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话都是特定的线路，呼叫还需要话务员接转。如果不是通信兵骑马报信，消息传递，还真的不如轮船从荆州过来快。
“你们在灭螺啊。这个药是什么地方生产的？”
胡服对带着刺激气味的化学药剂的生产十分感兴趣。当得知是荆州生产的，胡服就笑着说从荆州过来，也没去看看。能够生产化学药品，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种药产量不高。根据专家们的建议，平时主要采用中药进行灭螺，效果还算好，对其它生物影响很小。现在使用化学药剂，是因为洪水把钉螺都集中起来了，所以想打一个歼灭战。”
卫生所的所长有些看不清形势，讲的虽然是实话，但是明显不是那么合适。
总场的场长用眼睛看着他，但是他仍然还是讲了。
胡服哈哈笑道：“对，应该抓住这个战机，打一场歼灭战。所以古话说得好，福祸相依。洪水肆虐，却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不过灭螺的药物还是要抓紧生产，江淮和两湖地区的血吸虫病范围广，病情严重啊。”
应该是荆州地区的官员连忙道：“我们一定加大生产规模。”
“这孩子们都上了一线，教授们都到前线支援，看来农场做了充分的准备，动员工作也抓得不错。”
胡服表扬了几句，就和孩子们挥手告别。
黄彬躲起来其实没有那么困难。人的注意力是有方向性和局限性的，就算是保护胡服的战士也是如此。而现在最吸引人注意力的，不是黄彬，而是胡服。就算是保卫局的战士，其注意力也是以胡服为中心。所以你只需要躲在人们的注意力之外，不表现的特别异常就行了。
这就是即便是留在最后的战士眼角扫过了黄彬，也忽略过去的原因。
看着胡服一行消失在视线中，黄彬却皱起了眉头。
“黄老师？黄老师？”一个孩子抬头看着黄彬，意思是该干活了。
黄彬揉了揉小家伙软软的头发。
药被笨重的喷雾器封杀在树上，所有人都带上了口罩。
小孩子们被带到了上风口，都好奇地看着神奇的喷雾器，这个需要黄彬不停踩动气阀的大“喷水”玩具太好玩了。
化学品就是化学品，在人工搜寻过后，看得到的钉螺其实不多了。所以从树上掉下来的钉螺没几只，其它昆虫、蚂蚁却掉下来了不少。
难闻气味赶走了鸟儿。地上虫子的尸体很多，但是鸟儿们本能地不想吃它们。
老师们就对着这些虫子的尸体给孩子们讲为什么不是特殊时刻，不能用化学药品去大面积的杀虫。孩子们都弯腰看着虫子，有些还用棍子去捅，看是不是真的死了。
好在，最后的钉螺也跟着被打了下来。
胡服会看到这一切吗？应该不会。他的考察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消灭钉螺就是消灭钉螺，清除血吸虫就是清除血吸虫，考察工业就是考察工业。从执行力和工作效率上来说，他并没有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时间有限，其它干部在带着考察的，也会是胡服想要看，而自己又能够给他看的东西。介绍的时候当然只介绍主要的事情，其它细枝末节也都忽略了。不然不管是胡服，还是其它干部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卫生所的所长之所以“不懂事”，最后总场的干部没有让他跟着就是这个原因。只是这个老实的干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也没有想过去到领导面前套近乎，现在整个黄彬配合，想用最小的代价，完成灭螺任务。
黄彬一边踩气阀，一边看着这个专心致志的中年退伍军人，还有专门给孩子们讲解的老师们。忍不住叹了口气。
荆河只剩下了南岸。湖水已经停止了往上涨，不过下降很慢。
海拔三十五米高的水位，虽然并非历史最高，但是荆州的陆地面积已经减少了一半。老河堤已经废除了，新河堤现在只剩下了一米多的高度。河堤这边的浅湖中，河水倒灌之后，现在开始退水，因为河湾的原因，这里的钉螺特别多。
部队官兵加上老百姓聚集在这里有十万人之所。
穿着防护服，推着一车钉螺的小车，把它导入加了石灰水的的大坑之中，饱受血吸虫病之苦的人们跑得飞快。
梁教授干不了这么重的活，就是拿着铁锹去铲钉螺也是意思一下，也弯不了腰。就算是他的身体和以前相比好了很多，仍然是干不了这种体力活。倒是林徽能够和女人一起干了一小会儿。
两个人就坐在了河堤上，一边拿帽子扇风，一边看着大家干活。
因为没有下水，所以雨衣和手套也不带了，只是穿着雨鞋。
其它的教授们，体力好的，还跟着后面收拾零星的钉螺，体力不好的也走了过来。
“这洪水有坏处，也有好处啊。现在我倒是有些后悔河防退后这么多，应该再向前一点，会多出很多农田。”一个建筑系的专家笑道。
正说着，就看见一群干部走了过来。
胡服认出了在一群男人中间，风华绝代的林徽教授，据说这位是美丽得没有女朋友的女人。现场的教授们虽然说也有几个女子，但是林徽绝对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个。
“梁教授，林教授，各位教授好，辛苦了辛苦了。”
胡服快步走过来和大家握手。
“这一战，应该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了吧？”
十万人，一眼看不到头的湖岸，这并不会省和中央下的命令，而是荆州地区行署和东风农场自发进行的行动。是行动已经开始了才报到省委，刚好被胡服碰到的。
胡服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现在见到，也仍然非常震撼。
胡服想到了经常挑事的那个小家伙，要知道这个小家伙也在这里。
只是胡服见到了梁教授和林徽，而本来应该和他们在一起的黄彬却不在。
汇报和检查在继续，除了卫生防疫的干部跟着，胡服还叫上了两位教授。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问黄彬的事情，他甚至认为黄彬可能会在前面的某个地方冒出来。
但是事实是，没有。
视察快结束的时候，胡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教授，听说黄彬也在这里工作，这么大的行动，他没有过来？”
林徽微笑着道：“农场需要留守一些老师看着孩子们。黄彬是一个年轻老师，所以留下了。”
蒋校长在旁边插言道：“场部那边，钉螺已经清理过一次，需要再一次洒药，巩固防疫效果。场部卫生所和一部分年轻教师负责这些事。”
胡服就想起了最初上岸的时候，在湖边树林看到的那群年轻人和孩子。
他想起了应该是负责人的那句话，忍不住笑了。就说那群人说话怎么那么刺耳，原来那是黄彬带队的人。那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
总场的场长也笑了：“原来黄世仁同志是当了逃兵了，我说怎么没看见他。”
“黄世仁？”胡服好奇地问。
总场的场长就把“活捉黄彬”的故事讲了一遍。
“最开始是说活捉黄彬，后来就变成活捉黄世仁。都能用来吓唬不睡觉的小孩子们的了。”现场的干部都知道这个笑话，都笑得不行。
倒是陈军长道：“这是我们搞演习的剧本，传到地方上，就变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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