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抗议
就算准备再充分，争议还是变成了争论。
事情往往是这样，你跟他讲理论，他跟你讲政治。你跟他讲政治，他跟你讲理论。
“华式公式是忽视重点，诽谤工人阶级，复古贬今的理论。我们将生产力，必然是人的生产力，科学技术提高了人类社会的生产力。而不是农业社会的落后思想提高了生产力。为什么我们会遭遇到侵略？就因为我们落后，我们贫穷。”
不等黄彬辩解，下面几个人站起来高喊：“打到封建思想！向伟大的苏维埃政权致敬！”
看到坐在一旁黑了脸的田秘书，吴涵起身道：“这是讲堂，有道理讲道理。禁止喊口号。”
“吴涵你是保护封建残余。”其中一个人指着吴涵大叫。
雷海宗站起来：“讲堂有讲堂的规矩，你可以发表你的意见。如果你要喊口号干扰别人的发言，请你们出去。”
有几个站起来喊口号的人就直接走了出去。不过大多数人都坐了下来。
雷海宗就像黄彬道：“这些问题，你总是要回答的。现在你可以阐述你的观点。”
“如果我们将生产力，最直观的观察，就是生产出来的产品数量。请注意，是数量，而并非价值。价值是人的意志的表现。而对于数量的观察，我们必须要基于一个大系统的观察，而不是一个子系统。我们就拿欧洲来说，假如某个小国生产某样产品，或者说只生产某样产品。在这个小国，其生产的产品当然是这个产品数量最多，按照统计方法，就是某项产业最重要，最先进。”
黄彬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国家不同，我们是大国，就不能按照这个小国的眼光看问题。而应该整个欧洲的视角来看问题。在欧洲系统中，这个生产某个产品的效果的重要性就并不是如其国内视角观察的那么重要，也不是那么先进。我们现在讲系统论。我们的战士作战需要什么？枪支、弹药、被服、粮食、高新尖武器，也包括征兵、教育、训练、指挥系统、后勤补给系统等等。”
“我们是不是说我们生产了海量的步枪，我们就能够赢得战争？我们都知道淮海战争，是老百姓用小车推出来的。这就是系统论的核心。工业并不能单独存在。工业只是制造工具的产业，这些工具是基于个人的生存和国家民族的存亡的需要才具有的产业。这些产业本质上最后还是要回到人们的生活，最后都会归之于万物对物资的转换。农业是其中最基础，数量最大的一块。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们分析研究问题，需要有全局性，整体性。就产业而言，是全产业，而不是某个产业。没有南泥湾，我们的战士吃不饱，没有武器，我们的仗就打不赢。没有森林生产氧气，我们的人类就不能生存。没有水分的蒸腾和降雨，万物都会凋零。华氏生产力公式能够很好地表现这一点。而马恩公式不能。马恩公式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辩论一直在持续。
而院子外，已经有人组织了学生在喊口号和抗议。
理由很简单，因为整座城市，几乎七成的人，都到了各工业基地去支援工业，春节他们没有回家。春节他们也获得了非常大的荣誉。全党全国在大搞工业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说，工业并不是那么重要，工人并不是那么光荣，工业甚至长时间是商人们的帮凶。这谁受得了？
而且我党是工人阶级的政党，虽然团结农民和其它革命群众，组成统一战线，但是仍然是工人阶级的政党。
口号连天，直到田秘书拿着党章到院子外整个通读了一遍，才平息下来。
黄彬仍然被请到了院子外面。
“我是一个党员，我很清楚我们的党章，我们确实是工人阶级的政党，工人阶级就是以前的工匠。我说工匠长期为商人服务，那是因为以商人或者工厂模式下进行生产的工匠，就是地主和商人的奴隶。是彻底的被剥削者和被压迫者，所以我们站起来，反剥削，反压迫。因为我们一无所有，我们没有退路。”
“那么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就是农民中有没有工匠，是不是工匠？工匠是凭借一门手艺和劳动吃饭，那么农民是不是凭借手艺和劳动吃饭？我们的工人从什么地方来的？”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我听见了回答，绝大多数工匠都是失去了土地的农民，被地主商人当牲口一样买来的。甚至被抓壮丁抢过去下苦窑的。我们我们的贫农、雇农、地主家里的奴才、丫鬟，他们的性质是什么？他们是不是被剥削和被压迫者？”
黄彬抬手指向回答的同学：“那么我请问：我们革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继续当无产者？还是被剥削和被压迫者？很显然不是。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什么叫做公有制？”
“公有制就是所有的资源，我们所有的人都有权共享共有。我们要当有产阶级，而不是无产阶级。这是很明显的道理。在这个前提下，才是制定什么样的所有制制度的方式，以确保我们拥有共享共有的权利。如何制定这样的制度我们这里不谈。但是有一点很清楚。工人阶级、无产
者只是一个历史阶段性的产物。我们的教育是为了什么？”
“我们的教育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拥有了解和维护这个世界的知识和能力，也包括了工具的制造。我们要让所有人都拥有这样的能力，最低要求也是了解和能够运用这样的能力。我们是要消灭阶级和无产者，这是我们的终极目标，难道不是这样吗？”
黄彬举起了党章：“这部党章，刚才大家都听到了。里面写得很清楚，什么叫做阶段性任务，什么叫做终极目标。”
他又指回了教研室讲堂方向：“我们要进行阶段性任务，但是这里是历史教研室。我们研究历史，就要弄清楚我们的终极方向和它们发展的每一个时期，呈现什么样的特性。我们必须客观公正，不能带有主观的意志。理论研究，一定要有公平性和前瞻性。没有这个，那还要我们的学者和专家做什么？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冷静下来，思考一下。”
“我们要求教研内容公开，别是你说一套，里面自己弄一套。”几个同学都举起了手。
“我们要求旁听，而不是被赶出来。”另一边很显然是刚因为喊口号被赶出来的人召集的学生。
田秘书笑道：“旁听可以，我们可以安排在学校的大讲堂。但是首先，我们这里是研究项目，并非正式授课。研究项目允许讨论，各种意见都可以提。但是要有秩序，允许辩论。真理越辩越明。但是不允许喊口号，阻拦其它人的发言。这就不是辩论，而是破坏。其次，要尊重不同意见者。有意见拿证据和理论来，不允许打击报复。”
他见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神色也轻松起来：“我们之所以搞小型的教研活动，就是为了保护那些提反对意见的人。现在如果同意以上两点，我可以安排大讲堂和旁听。如果做不到，那么我们可以在这里先进行研讨，然后将研讨后的讲义进行公开。”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公开是不是全部内容？”
“是全部你们可以看的内容。如果是不能看的，当然也不能给你们看。如果涉及国家机密，你们也要看吗？”
“历史学也有国家机密？”
“我这是打个比方，毕竟我们还要保护我们的研究者。我们公布出来的，就一定是教研室认可的内容。我们认为有问题的，不认可的，自然就不能公开。请大家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这样合不合理。”
黄彬则冷哼了一声：“这里是军事史编辑组，涉及军事，当然有不能公开的部分。如果你们的活动失去了理性。我们有权派部队将这里设为军事禁区。大讲堂的公开研讨，内容也是有限制的，并非是无限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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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往往是这样，你跟他讲理论，他跟你讲政治。你跟他讲政治，他跟你讲理论。
“华式公式是忽视重点，诽谤工人阶级，复古贬今的理论。我们将生产力，必然是人的生产力，科学技术提高了人类社会的生产力。而不是农业社会的落后思想提高了生产力。为什么我们会遭遇到侵略？就因为我们落后，我们贫穷。”
不等黄彬辩解，下面几个人站起来高喊：“打到封建思想！向伟大的苏维埃政权致敬！”
看到坐在一旁黑了脸的田秘书，吴涵起身道：“这是讲堂，有道理讲道理。禁止喊口号。”
“吴涵你是保护封建残余。”其中一个人指着吴涵大叫。
雷海宗站起来：“讲堂有讲堂的规矩，你可以发表你的意见。如果你要喊口号干扰别人的发言，请你们出去。”
有几个站起来喊口号的人就直接走了出去。不过大多数人都坐了下来。
雷海宗就像黄彬道：“这些问题，你总是要回答的。现在你可以阐述你的观点。”
“如果我们将生产力，最直观的观察，就是生产出来的产品数量。请注意，是数量，而并非价值。价值是人的意志的表现。而对于数量的观察，我们必须要基于一个大系统的观察，而不是一个子系统。我们就拿欧洲来说，假如某个小国生产某样产品，或者说只生产某样产品。在这个小国，其生产的产品当然是这个产品数量最多，按照统计方法，就是某项产业最重要，最先进。”
黄彬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国家不同，我们是大国，就不能按照这个小国的眼光看问题。而应该整个欧洲的视角来看问题。在欧洲系统中，这个生产某个产品的效果的重要性就并不是如其国内视角观察的那么重要，也不是那么先进。我们现在讲系统论。我们的战士作战需要什么？枪支、弹药、被服、粮食、高新尖武器，也包括征兵、教育、训练、指挥系统、后勤补给系统等等。”
“我们是不是说我们生产了海量的步枪，我们就能够赢得战争？我们都知道淮海战争，是老百姓用小车推出来的。这就是系统论的核心。工业并不能单独存在。工业只是制造工具的产业，这些工具是基于个人的生存和国家民族的存亡的需要才具有的产业。这些产业本质上最后还是要回到人们的生活，最后都会归之于万物对物资的转换。农业是其中最基础，数量最大的一块。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们分析研究问题，需要有全局性，整体性。就产业而言，是全产业，而不是某个产业。没有南泥湾，我们的战士吃不饱，没有武器，我们的仗就打不赢。没有森林生产氧气，我们的人类就不能生存。没有水分的蒸腾和降雨，万物都会凋零。华氏生产力公式能够很好地表现这一点。而马恩公式不能。马恩公式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辩论一直在持续。
而院子外，已经有人组织了学生在喊口号和抗议。
理由很简单，因为整座城市，几乎七成的人，都到了各工业基地去支援工业，春节他们没有回家。春节他们也获得了非常大的荣誉。全党全国在大搞工业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说，工业并不是那么重要，工人并不是那么光荣，工业甚至长时间是商人们的帮凶。这谁受得了？
而且我党是工人阶级的政党，虽然团结农民和其它革命群众，组成统一战线，但是仍然是工人阶级的政党。
口号连天，直到田秘书拿着党章到院子外整个通读了一遍，才平息下来。
黄彬仍然被请到了院子外面。
“我是一个党员，我很清楚我们的党章，我们确实是工人阶级的政党，工人阶级就是以前的工匠。我说工匠长期为商人服务，那是因为以商人或者工厂模式下进行生产的工匠，就是地主和商人的奴隶。是彻底的被剥削者和被压迫者，所以我们站起来，反剥削，反压迫。因为我们一无所有，我们没有退路。”
“那么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就是农民中有没有工匠，是不是工匠？工匠是凭借一门手艺和劳动吃饭，那么农民是不是凭借手艺和劳动吃饭？我们的工人从什么地方来的？”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我听见了回答，绝大多数工匠都是失去了土地的农民，被地主商人当牲口一样买来的。甚至被抓壮丁抢过去下苦窑的。我们我们的贫农、雇农、地主家里的奴才、丫鬟，他们的性质是什么？他们是不是被剥削和被压迫者？”
黄彬抬手指向回答的同学：“那么我请问：我们革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继续当无产者？还是被剥削和被压迫者？很显然不是。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什么叫做公有制？”
“公有制就是所有的资源，我们所有的人都有权共享共有。我们要当有产阶级，而不是无产阶级。这是很明显的道理。在这个前提下，才是制定什么样的所有制制度的方式，以确保我们拥有共享共有的权利。如何制定这样的制度我们这里不谈。但是有一点很清楚。工人阶级、无产
者只是一个历史阶段性的产物。我们的教育是为了什么？”
“我们的教育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拥有了解和维护这个世界的知识和能力，也包括了工具的制造。我们要让所有人都拥有这样的能力，最低要求也是了解和能够运用这样的能力。我们是要消灭阶级和无产者，这是我们的终极目标，难道不是这样吗？”
黄彬举起了党章：“这部党章，刚才大家都听到了。里面写得很清楚，什么叫做阶段性任务，什么叫做终极目标。”
他又指回了教研室讲堂方向：“我们要进行阶段性任务，但是这里是历史教研室。我们研究历史，就要弄清楚我们的终极方向和它们发展的每一个时期，呈现什么样的特性。我们必须客观公正，不能带有主观的意志。理论研究，一定要有公平性和前瞻性。没有这个，那还要我们的学者和专家做什么？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冷静下来，思考一下。”
“我们要求教研内容公开，别是你说一套，里面自己弄一套。”几个同学都举起了手。
“我们要求旁听，而不是被赶出来。”另一边很显然是刚因为喊口号被赶出来的人召集的学生。
田秘书笑道：“旁听可以，我们可以安排在学校的大讲堂。但是首先，我们这里是研究项目，并非正式授课。研究项目允许讨论，各种意见都可以提。但是要有秩序，允许辩论。真理越辩越明。但是不允许喊口号，阻拦其它人的发言。这就不是辩论，而是破坏。其次，要尊重不同意见者。有意见拿证据和理论来，不允许打击报复。”
他见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神色也轻松起来：“我们之所以搞小型的教研活动，就是为了保护那些提反对意见的人。现在如果同意以上两点，我可以安排大讲堂和旁听。如果做不到，那么我们可以在这里先进行研讨，然后将研讨后的讲义进行公开。”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公开是不是全部内容？”
“是全部你们可以看的内容。如果是不能看的，当然也不能给你们看。如果涉及国家机密，你们也要看吗？”
“历史学也有国家机密？”
“我这是打个比方，毕竟我们还要保护我们的研究者。我们公布出来的，就一定是教研室认可的内容。我们认为有问题的，不认可的，自然就不能公开。请大家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这样合不合理。”
黄彬则冷哼了一声：“这里是军事史编辑组，涉及军事，当然有不能公开的部分。如果你们的活动失去了理性。我们有权派部队将这里设为军事禁区。大讲堂的公开研讨，内容也是有限制的，并非是无限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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