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防线_美人心上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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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防线

  顾明珠吃过晚饭后见了一面春宴与月言,六城军队的收编还在进行。

  说完正事,月言微一沉吟,道:“小姐,公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说起顾修荣,顾明珠叹息一声,道:“朱洪源是个顽固不化之人,正因为他的顽固,所以当初对哥哥的恩情才更是难得,哥哥入江陵后,他反而没了往来,不攀权贵,不落人难……这些年在官场浮沉,倒是令人佩服。”

  月言担忧:“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担心,公子会不会念着这份恩,做出错事来。”

  顾明珠动作一顿,抬头看去,沉吟片刻,说:“依你之言,我该如何?”

  月言道:“我知道小姐的顾忌,朱洪源在东南有些威望,且对各地地形最是熟悉。他若是肯降,那对我们日后扩张百利无一害,可他若不降,那此人留不得!”

  顾明珠又何尝不知。

  她顿觉为难,想了半晌,道:“容我想想。”

  月言便同春宴退了出去。

  顾明珠又何尝不知朱洪源若不肯降,便留不得的道理。

  她想着此刻定然难寐的顾修荣,这一个杀字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哥哥自小到大从来没有求过她任何事,他从来都是把自己捧在掌心。

  揣着心事,定然难眠。

  顾明珠坐在桌旁发了一会呆,门口传来了动静。

  徐珏回来了。

  顾明珠站起身:“去哪了?”

  徐珏将手里的东西递去,顾明珠疑惑打开,是雪白软香的糯米糕。

  徐珏说:“你晚饭吃得少,我出去转了一圈,买些零嘴给你解馋。”

  顾明珠道:“谁嘴馋?你今日推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徐珏笑:“好吧,是我馋。”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能轻易原谅你。”

  徐珏解了披风,在水盆里洗着手,闻言道:“那我岂不是做无用之事了?”

  顾明珠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说:“也不是无用之事,这得看你表现。”

  “是是是。”他绕过桌子朝人走来:“那请问明王,我得如何表现才能将功折罪呢?”

  顾明珠手上还捧着糕点,徐珏已将人抱起,往床榻上去,说:“好不好吃?”

  顾明珠点头道:“好吃,甜。”

  “我尝尝?”他低声询问。

  顾明珠半块糕含在嘴里,正欲将手里的另一块递去,还未送到嘴边,忽又撤回了手。

  徐珏笑看着她。

  顾明珠眉梢一挑,朝他凑近,看着是想喂她嘴里的。

  徐珏见状,避开了去,说:“不要。”

  顾明珠在他怀里扑腾:“好啊你嫌弃我……”

  她被抛到床榻里,徐珏站在床旁,道:“小祖宗你自己吃。”

  “我偏不!”顾明珠跪着叉腰,一边嚼一边瞪他。

  徐珏定定看了她一会,顾明珠不甘示弱的回视。

  徐珏沉默的开始解腰封。

  顾明珠看势头不对,慌道:“干什么?说得好好的干嘛突然脱衣服?”

  徐珏面无表情:“言语说不通,那就先做点别的。”

  顾明珠道:“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徐珏外袍一脱,手轻拽,帷帐顿时落下隐住了大部分光亮。

  他道:“晚了!”

  徐珏将人按住,腾出一只手去挠她腰,顾明珠挣扎了一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那块糕点还被她端在掌上,生怕掉到了被褥上,她忙不迭求饶道:“阿珏……阿珏!我错了我错了……”

  徐珏掐住她的腰,低头去尝顾明珠掌心的东西,咬了一口,说:“太甜了。”

  顾明珠道:“没眼光,甜才好吃。”

  徐珏松开她,顾明珠在被上坐起来,将那块糯米糕吃完,末了还舔了舔掌心。

  徐珏说:“吃好了?”

  她拱开被睡下,说:“下午闹了这么大动静,你给我出个主意,事该怎么办?”

  徐珏说:“你怎么想?”

  顾明珠道:“我倒是挺欣赏朱洪源这个人,只是他太过顽固不化了,我也拿他无法。”

  徐珏低头看她:“留不住,想杀?”

  顾明珠点头,说:“他对东南的地形实在太熟了,若不是因为他在,荡州与庆县这一仗不会僵持这么久。”

  徐珏道:“朱洪源少年从军,因为性子问题不讨喜,本已坐上将军之位,因为得罪了离旭被故意贬任,陆续做过几城知州,后来压不住了,这才成了都尉。他在东南颇有威信,若是顺降,对日后东南扩张是一大助力。”

  顾明珠微微敛了笑容:“月言也是这样说。”

  徐珏一顿,道:“她同你说过了?”

  “嗯。”顾明珠点头:“刚刚她同春宴来了一趟,就说了此事。”

  徐珏眼底的笑变得有些淡,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你很器重她。”

  顾明珠笑道:“月言能力过人,能文能武,放眼天下,女子如她这般出众的寥寥无几,我两还是过命的交情,我自该器重她。”

  徐珏轻轻点点头,一时无话。

  顾明珠瞧他神色不对,道:“怎么?”

  徐珏漠然不语,伸手去捞人。

  顾明珠正睡得好好的,被他一只手翻起来,另一只手一提,人便坐到了他腰上。

  这人臂力真是大得出奇!

  她盯着人,看了一会,狐疑道:“你与月言,难道有什么不快之事?”

  徐珏道:“那倒没有。”

  顾明珠道:“我想也是,你二人怎么会有冲突呢。”

  徐珏一只手捏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叠在脑后,目光闪了闪,说:“那若我真与她起冲突,你帮谁?”

  顾明珠道:“你痛快地把我左右胳膊都卸了,你们一人一只算了。”

  徐珏手一揽,顾明珠被迫低下头靠近,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好好的怎么还卸起胳膊来?我还比不过她?”

  顾明珠手撑着床:“这就有些胡搅蛮缠,这不一样。”

  徐珏看着她,静静等她说话。

  顾明珠道:“月言是我倚重的人,你是……”

  徐珏声音低了下去:“是什么?”

  顾明珠笑着道:“你是不能背叛我的人。”

  徐珏微微松开拦着她腰的手:“哦?这话新鲜,愿闻其详。”

  顾明珠挨得更近了,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有些被迷惑,道:“月言如果背叛我,我会杀了她。可若是你,我只怕是活不下去了。”

  徐珏轻哼:“我不信。”

  顾明珠笑:“那你要试试吗?”

  徐珏道:“你没良心。”

  顾明珠还是笑。

  徐珏恶狠狠道:“嗯?你个没良心的薄情鬼!我人都是你的了,你居然问我要不要试试!”

  他的手拂过顾明珠的脸,察觉到脸颊异于常人的温度,那一点气顿时烟消云散。

  徐珏故意在她耳边哈着热气,如愿的感觉到顾明珠身子一抖。

  他得逞般笑起来,唇挨着耳垂,又没完全贴住:“抖什么?昨夜不是很凶么?哦,原来是只纸老虎啊。”

  话音刚落,顾明珠贴着那热气,道:“你也不遑多让啊。”

  徐珏眸色一暗,轻轻笑了笑:“这样啊……那先不谈正事了,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同你验证一件事。”

  顾明珠哪怕此刻已经眸光微湿,依旧挑了眉来看他:“你要同我验证什么?”

  “这你就是明知故问了。”

  顾明珠笑。

  徐珏道:“看我是不是纸老虎。”

  他将人抵在身下,含着那莹白的耳垂,寻找着与她五指相扣。

  顾明珠骤然失神。

  明明是秋天,她眼里含着雾气,吹不散,化不开,像是无帆的船只,随流水而荡。

  反反复复。

  他低头来问她:“我是不是纸老虎?”

  顾明珠茫茫然望着徐珏,本能的想要去抱他,那人呼吸紊乱,反手按住顾明珠的手不给她抱,声音有些含糊:“嗯?不说话?看来你不喜欢这样。”

  她张了张嘴,嫣红的唇还未说出话,忽然天旋地转,徐珏双手将人翻来上面。

  顾明珠几乎是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徐珏将人脑袋按下来,无声说了句话,顾明珠根本没听清,呜咽一声。

  她知道外面有人守夜,只敢压着嗓子小声的哭,眼泪像断了线一样。

  他笑了笑,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别哭,夜还长呢,留着力气一会再哭,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纸老虎。”

  根本就没给再谈正事的机会,临近四更,甚至隐约听到了打鸣声,最后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老老实实缩在徐珏怀里,眼角还挂着泪,他侧身捞被的功夫,人已经睡着了。

  徐珏吻了吻她微红的眼角,抱着人也睡了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房内的门打开又关上。

  秋日的清晨冷得刺骨。天蒙蒙亮,都尉府内一片寂静。

  徐珏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裳,站在廊下。

  守夜的鸣一飘然落地:“公子。”

  徐珏往前走着:“去大牢。”

  鸣一不像九月,听闻点点头,跟在了身后。

  徐珏见朱洪源自然是畅通无阻。

  牢内,中年男人静静垂手而坐,他听到动静,抬头看来。

  朱洪源笑着,笑里满是嘲讽:“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徐珏。”

  徐珏挥挥手,看守的人与鸣一都退了下去。

  朱洪源道:“我本以为徐家是忠义名门,不曾想是我高看了你。”

  徐珏说:“我父王死了。”

  朱洪源一愣:“定北王死了?”

  徐珏道:“消息已经传开了,徐家已经归还了西北兵权,从此江陵与我而言,只是一座都城。”

  朱洪源冷笑一声:“你造的孽,你爹来还,这叫报应!”

  徐珏不为所动,看着面目有些狰狞的朱洪源,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父王是怎么死的吗?”

  “是老天报应!”

  徐珏的目光染上一层寒:“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朱洪源目光如炬。

  徐珏道:“韩硕起义死了亲王离旭,却将能力更为出众的皇子云昭推到了世人面前,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个时候推出来一个皇子是何意思。离随急了,他与兵部戚风勾结,沆瀣一气,又收买了羽林军众人要逼宫,江陵顿时乱作一团,如今这位挟令批奏的德亲王,在逼宫当夜,将我父亲的死讯传来,逼我出江陵城,又在路上安排了大批杀手,想要除之而后快……”

  语气一顿,徐珏静默片刻,与朱洪源的目光对上:“徐家守护西北多年,当初皇帝深陷困境,是我父王替他挡的刀,是我日夜未眠千里奔袭营救,不过短短几年,皇家便要将当初他们亲自册封的人置于死地。”

  徐珏轻轻一笑,眼里含着怒、失望、荒凉:“都说为将者,要有大胸怀,这些年他们对西北一再的削兵,徐家也从未说过什么,可君臣君臣……何为君?徐家就该任人宰割,哪怕要掉脑袋了,还要跪着还感激涕零?”

  徐珏说:“我想问问你,如果今日你的妻儿子女被朝廷害死了,你会怎么做?会跪着给朝廷磕头,说句家人该死?”

  这牢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朱洪源一个字也说不出。

  徐珏沉吟,道:“修荣曾教过我一个理。”

  提起顾修荣,朱洪源的神色终于有了别的变化:“什么理?”

  “他说,天地很大,大到能容纳他的拳拳抱负。”

  “可天地也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他的父母妻儿与妹妹。”

  “我曾问过他,他是哪一种人。”

  朱洪源问:“他如何回答。”

  “他说,惟愿己身,报效朝廷。”

  朱洪源目光顿时有些欣慰。

  徐珏道:“现在,我想问问你,修荣回到江陵为官,日后落得我这样的下场,你会是何感受?”

  “是惋惜他当日不该入仕?还是会可怜他愚忠?还是觉得他该死?”

  徐珏深深看了他一眼,抬步往外走,想了想,又停下,道:“修荣如果放走你,我一点也不意外,他就是这样重情义的一个人,你是他的老师,他不会眼睁睁看你落难,可你觉得,放走了你,他会怎么惩戒自己?”

  朱洪源目光一震。

  他会怎么惩戒自己?

  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陡然间,朱洪源泪流满面。

  是啊,天下这么大,又这么小,他们困在其中,寻求出路。

  忠义!……忠义?

  自己这十余年所遭的排挤,又是为了什么?

  是这内心早已腐烂透骨的江山?

  可君不明,家不安,哪里才是归途?

  到底哪里才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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