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最初(3)_美人表里不一[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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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最初(3)

  “仙君,今日可又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上神带小仙君出门去了。”

  “听说这回是专门去桃坞老叟那儿看桃花。”若论六界之内,哪处的桃花开得最好,必得是桃坞老叟那儿,他这名儿也是因此得来的。

  “昨日小仙君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匹霞缎,我见他欢喜地在身上比了半天,还往上神身上也比了比,说是回头要亲自裁两身出来,跟上神一起穿。”

  “亏得我在那儿忍了半天笑,小仙君现在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仙极殿外,大家看到元霄仙君又提了一个食盒过来,一边跟对方打招呼,一边热热闹闹地说着话。

  自从小红豆来了这里以后,九十九重天宫感觉都比以前有生气多了。各仙也都很喜欢对方,平时有事没事凑在一起就会聊起来。不过说归说,并不过分,关于小红豆对揽宿上神的称呼,也没谁敢在背后偷偷念。

  得知红豆身体不好,他们也是送了许多东西给对方。有吃的、用的、穿的,还有护身的,把小红豆的一个库房堆得都快满了。

  揽宿见状,又从自己那边的区域给他划了一大半过去。

  由于小红豆身体虚弱,所以揽宿在给对方调理完以后,每天都会带他出门走一走。

  不过真算起来,红豆走路的时间也没有多少,大多数他都是被揽宿抱着的。自从会讲话后,更是一天到晚像个小鸟一样欢快,可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的害羞劲,若是被揽宿望多了,就要娇得躲到他的怀里不肯出来。

  他本就年纪小,偏生还被这般无法无天地宠着,元霄仙君有时还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般想着,揽宿已经带着红豆从外面回来了。

  今日倒是稀奇,小红豆居然没睡着,手里还拿了两枝开得格外灿烂的桃花,就是看上去有些倦倦的。

  这是怎么了?不等元霄仙君发问,就见对方自揽宿怀中递过来一枝桃花。

  “花,分享。”这都是揽宿回来的时候教他的新词。

  收到小仙君第一个礼物的元霄仙君顿时受宠若惊,只是不等他说什么,就见小红豆又立刻仰头看向了揽宿上神,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难为他忍了一路的倦意,就为了现学现卖。

  元霄仙君默默吞下感谢之言,就听揽宿顺着小红豆的心意道:“是这样说。”

  于是红豆立刻就笑得眉眼都似开花般,将脑袋重新靠在了他的胸前,这是预备睡觉了。

  闭上眼睛之前,还轻轻扯了一下揽宿的衣襟,声音有些抵不住的恹恹之感:“要哄……”

  红豆很会为自己要这种能跟揽宿亲近的机会,揽宿却也愿意纵着他。

  “好。”

  说完,就抱着他去了仙极殿内。

  元霄仙君跟在身后,将汤药一起拎了进去,出来的时候却多看了两眼手中的桃花。若是没错的话,这应是桃坞老叟最爱的那株桃树上开的花了,往常都是不许旁人碰一下的,多少奇珍异宝捧到他面前,也是不带瞧上半分。

  他最是了解上神,知道对方肯定不是那强占他人之好的性子。正是因此,元霄仙君才咋舌不已,也不知上神究竟是用什么同那桃坞老叟做了交换,才能摘下这两枝桃花。

  他回身看了一眼,只见上神半抱着少年,眉眼微垂,向来疏冷颓丽的脸上满是柔和,同对方小声念着一本书。

  初时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看来,元霄仙君只觉上神对少年的宠爱一日胜过一日。

  这样既好,却也令他担心,因此等揽宿上神将红豆哄睡,来到绛河以后,元霄仙君就找了个机会提了起来。

  “上神这般宠着,小仙君懵懂不知,倘或将来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倒没什么不好,便是不可一世,对于九十九重天宫各仙来说,也无不可。

  元霄仙君担心的不是上神这般宠着少年有何不妥,而是怕红豆将来出去太过单纯,会吃亏。

  这话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揽宿也知道。

  他眼观星河,分神将一颗乱了的星子拨回正途。那颗星子在回去之前,还亲昵地在他的手上绕了一圈,光晕乍现,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如覆上了一层不可侵犯的圣光。

  “他乃吾之情缘,便是骄了,又如何。”揽宿嗓音温润,面孔柔和,说出话却泛着一股疏淡的倨傲之感。

  红豆是他一手教养,除此以外,对方天资聪颖,灵气非常。再是如何,也不可能会真的做出不该做的事。

  况且,他永远有他当做靠山。即使是将天都捅了个篓子,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对方。

  这是绝对的实力带来的,足够蔑视一切的傲气。

  元霄仙君垂首站立,听懂了揽宿上神话中的两个意思,遂笑了笑。

  “是我多虑了。”

  毕竟再如何,少年也是上神的命定情缘,光是这一点,就代表了他与常人的不同,又怎会如他想的那般。只是有一点……

  “上神,您喜欢他吗?”

  “自是喜欢的。”揽宿回答得并无半分犹豫。

  但元霄仙君却从他的神态中看出来了,上神一向顺应天命,他对少年的喜欢,不过是出于这重缘故。

  因为是命定情缘,所以他便喜欢。

  元霄仙君在心内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上神在情爱一事上,还未开窍。可想到红豆平日里跟上神的相处,元霄仙君很快又轻松起来。

  这样下去的话,距离上神开窍,也是早晚的事情。既是命定情缘,又何须他来担心。

  红豆来仙极殿已经有几日了,不再像初时那么没安全感。

  揽宿跟他说过以后,他也知道醒来如果对方不在,就可以用身边的储物球来跟揽宿说话。

  “漏漏!”

  这一觉他睡得时间并不长,揽宿不一会儿就听到身边传来了对方还带着点睡意的声音。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喊他。

  “睡饱了?”

  “饱了,见你。”

  睡饱了,想见你。

  揽宿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是红豆一边拿着储物球,一边翻身,趴在枕头上跟他说话。

  他还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糖果子,今天的份还没吃呢。

  “我半刻后就回去,桌上有给你炖的汤药,特意改了方子,尝尝看喜不喜欢?”

  元霄仙君大概是觉得红豆年纪小,身体又弱,所以总是格外疼着对方,连一丁点药味都不让他尝到。

  若真论起恃宠而骄,恐怕仙极殿众仙各个都有一份功劳在里面。

  “好,乖乖。”

  他那边乖里乖气地说上了这么一句,恐怕是平日里听元霄仙君跟其他仙姝提到了一嘴,便记在了心里。

  听得揽宿笑了一下,眉眼愈发柔和,也跟着夸了他一句:“乖乖。”

  因红豆将储物球拿得近,这话听上去就跟揽宿是凑在他的耳边说出来的一样。

  少年趴在枕头上,脸不知不觉红得厉害,干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还闷声闷气地又喊了揽宿一声。

  “漏漏。”

  这话说得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揽宿知他在撒娇,却还是应了一句。

  说话的功夫,红豆就自己下来将汤药喝完了。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红豆说话也越来越顺畅。饶是如此,他也还是没有改掉叫漏漏的习惯。

  眼见他一天比一天说得多,揽宿也预备给他取一个正式的名字。

  在天界,名字是很重要的。

  “名字?”

  “嗯,我们每个人都有名字,就像他叫……?”揽宿指了指一旁的元霄仙君。

  红豆眼睛亮亮的,立刻抢答道:“元抒。”

  元霄仙君也是有本名的,不过天界当中,一般只会叫尊称。

  “我叫……?”

  “漏漏!”红豆每次叫揽宿的时候,都会格外高兴。他一说话,就往揽宿怀里扑,抱着人蹭了好几下,脸都蹭红了些。

  他是能分别得出来尊称跟本名,以及昵称之间的区别的,只是爱这样叫揽宿罢了。

  大致意思都是差不多的,揽宿也没有特意去纠正他什么,而是牵着人往书几那边走去。

  书几差不多膝盖高,边上配了一个很大的坐垫,是专为小红豆定做的,不论读书还是写字,都很方便。

  揽宿一边走一边道:“所以你也要有一个名字。”

  “我叫什么呢?”

  “范——”

  “菜!”

  揽宿没说完,小红豆举一反三,还狠狠点了个头,听得元霄仙君在后面默默好笑。少年只学会了说话,却还不识字,经常会闹一些语音上面的可爱笑话。

  揽宿同样微微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心,这是一个专属于他们的亲昵动作。

  “不是这个字。”

  说完,就拉着红豆在书几前坐下了。

  上面早就铺了一张纸,揽宿坐在红豆后面,以一个圈固占有的姿态,提笔在白纸上写出了范情的名字。对方的身体还松松地靠在他的胳膊上,因为行笔时的轻微用力,令他有些痒痒,脖子那一截的皮肤不知不觉都变红了,却还是睁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看不懂的文字。

  等揽宿写完以后,干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他的怀里,爱娇地说:“痒痒。”

  “谁让你靠在上面的。”

  “我喜欢的嘛。”

  红豆不讲理,转过身又靠两下,还用脑袋拱了拱人。

  揽宿摸了摸他的头发,开始指着纸上的几个字道:“你说的饭是这个字,一般用作吃的方面,很少拿来做姓,我说的是范是这个。”

  “姓?”

  “不错,所谓姓名,便是由姓和名构成。”

  之所以会给小红豆姓范,是跟他的父母有关。红豆的母亲姓范,当年是灵植一族的族长,后来灾祸突降,为了族人,他的父亲和母亲便牺牲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要在须弥谷长大,受到柳松音的教导,而后继任族长之位的。

  其实按理他年岁这样小,为了对方着想,也是应该待在须弥谷,跟同类生活在一起,这样更有利于他的成长。

  只是红豆身体虚弱,离不开揽宿。若是强行将他带走,不出几日就会枯萎陨落,因此揽宿才会将他养在身边看护着。

  不过揽宿也早早为他做好了规划,他会在红豆身体好一些,懂得的东西多一些后,再将他送往须弥谷学习。

  有些事情哪怕他教给对方,也要在适应的环境中才能更加清楚。

  “那名呢?”

  红豆眼巴巴地望着揽宿,有些好奇对方会给自己取什么名字。

  “你的本体是红豆。”

  揽宿不光在纸上写了字,还画了一颗小红豆,看上去圆滚滚的,充满可爱气,就像少年一样。

  “红豆相思,主情,就取一个‘情字’。”

  元霄仙君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小仙君的本体是红豆。

  说起来,自从三百年前范暄陨落后,红豆一族就没出现过什么惊才绝艳的小辈了。唯一能说道的,也只有须弥谷正在培养的那位小继任族长,唐玉。

  对方也是一颗红豆,真要论起来,跟范暄之间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因着灵植一族的习性,元霄仙君也只在一百年前看过对方一眼。那时对方出门历练,不慎遇到了意外,揽宿上神顺手救了他一回。

  灵植一族每任族长都需要经过重重历练,才能担当大任。

  况且三百年前的祸事,几乎毁了他们大半的传承,就算后来陆续又有长老赶来了须弥谷,可想要教养出一个合格的族长,也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的。

  故而到现在为止,唐玉也还没有正式继任。

  他正想着,忽而记起了一件事。当年范暄虽然陨落了,可她却留下了一个孩子。

  只是后来柳松音赶去须弥谷的路上,不慎将对方弄丢了。这也怪不得对方,谁能想到在袖内藏得那么严实的红豆,竟会滚出来,那么多灵植,偏偏只有对方不见了。

  因是上任族长唯一的后裔,柳松音事后发觉,懊恨得连修为都毁了大半。

  对方足足找了两百年,实在没有线索,才不得不放弃。

  元霄仙君看着眼前漂亮非常的少年,再算一下两者的时间,脑中划过一道白光。

  莫不是,对方就是当年灵植一族丢失的继任族长?

  正在这时,揽宿忽而朝他望过来了一眼,温和的眼眸波澜寂静,却自有一番威严。

  是在告诉他,什么都不必做。

  元霄仙君立刻懂得了对方的意思,既然小仙君是灵植一族的,上神肯定已经为对方安排好了一切。

  于是微微颔首,往后退了些。

  那边红豆还在为自己的名字高兴不已,指着纸上的两个字慢慢念到:“范——情。”

  然而文盲豆子指的却是饭菜两个字,揽宿握着他的手,指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平日不是很聪明,怎地连这样看上去不同的两个字也分不清?”

  “我刚才在看你嘛,没看字。”他说着又往揽宿怀里靠,“那我以后就叫范情了吗?”

  “嗯,以后你便叫范情。”

  听到揽宿的话,他看上去更高兴了,还又念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然后说:“我喜欢这个名字!”

  “喜欢便好。”

  范情这时又拉了拉揽宿的手,“漏漏念一遍。”

  他想听揽宿再念一遍自己的名字。

  书几上是圆滚滚的红豆像,怀中是一团懵懂的红豆,揽宿温柔一笑。

  “范情。”

  “要像漏漏。”

  虽然范情会说话了,但太复杂的句子还是不大会,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揽宿像自己叫对方一样叫他。

  揽宿看他眼睛都盯圆了的样子,指腹轻轻抚过了对方的眼尾,倏时,那处就被他碰得泛起一抹嫣红。

  只听他喊:“情情。”

  声音似将满绛河的星子都捧在了手中,柔光倾身。

  原本还看着他的范情立刻也不知怎么了,转过了头,俯身趴在了书几上,脸还贴着写了字的纸。索性上面的墨迹都已经干了,否则的话,红豆的脸上就得印出几个大字了。

  他也不说话,就一个人在那里止不住地高兴着,时而再将头转过来又看看揽宿。

  元霄仙君在后面看着他们之间的相处,脸上不知不觉就添了些笑。

  他想,或许小仙君会比上神早开窍也不一定。

  “恭喜小仙君,今天可是您有名字的第一天,该好好庆祝才是。”

  元霄仙君说话也是跟哄孩子的语气一样,他从袖中拿出一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这里头不光有他的,还有其他仙姝、仙童的。

  除此以外,他还特别又去桃坞老叟那里买了份新口味的糖果子,顺带也就知道上回揽宿上神究竟是用什么东西跟对方交换了两枝桃花。

  是开天辟地时独一株的桃木。

  这段桃木是揽宿上神曾历练时无意中得到的,虽说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珍贵程度非同一般。比之范情腰上那根由上古恶兽脊骨化来的坠绳还要稀奇。

  其花可酿出世上最香甜醇美的甘蜜,引入吃食当中,还有许多功效。且单是一段桃木,就能栽种成林,若不加以控制,九十九重天宫都能尽数蔓延。

  对于其他仙家来说都如此,更别提是对桃坞老叟了。

  对方早就想见识一下这开天辟地的桃木究竟是何风景,只是苦于没法向揽宿上神讨要。这回上神主动同他交换,他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元霄仙君去的时候,桃坞老叟知他身份,还专门又送了他几枝桃花。

  并嘱咐他,当中三枝是特意挑出来,开得最好的,要送给小仙君。

  如今天界谁不知道,想要讨好揽宿上神的话,须得对范情这位小仙君好。

  元霄仙君说着,一一介绍了这些礼物。还将那糖果子单独拿了出来,交到了范情手中。

  揽宿平时会管着他少吃这些甜食,范情接到手后,第一时间看向了对方。

  “今日高兴,可多吃一颗。”

  “漏漏喂。”

  他倒也大方,直接就把一袋子的糖果子给了揽宿,张着嘴在揽宿怀中等着。

  “知道的你是红豆,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哪里来的鸟雀。我喂的要比这袋里的更甜些吗?”

  红豆说不出个所以然,却会撒娇,胳膊圈着揽宿的脖子,娇里娇气地道:“漏漏最好了。”

  “哪里学来的这些哄人话?”

  揽宿从里面拣了一颗淡蓝色的出来,塞到了范情的嘴里。

  糖果子入口以后,被他挤到了右侧的腮帮子处,脸上起来有些鼓鼓的。

  “我自己学的,聪明。”

  他惯会自夸,讲话的时候还要挺挺胸,期待地看着揽宿,似乎在等待对方的赞同。

  揽宿伸手戳了戳他略鼓的那边脸颊,对方又痒痒得直往他怀里钻。

  “是聪明。今天要先跟我认出自己的名字,过几天再正式教你认字。”

  范情像是从花丛中钻出来的一样,头发也乱了几分。一下子看看书几上铺着的纸,一下子又看看揽宿。

  人好看,字看不懂,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跟着认了起来。

  等将自己的名字认清楚了,糖果子也吃完了。

  他将脑袋伏在揽宿的肩膀上,眼睛开始慢慢地要闭起来了。

  “累了?”

  小红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要睡不睡的。

  揽宿欲将他带回房,他却是抓住了对方的袖子道:“不回,要这里。”

  一次两次的或许没有察觉,但天天如此,范情知道每次自己睡着了以后,揽宿都是不在身边的。

  他喜欢这样窝在对方的怀里睡觉,喜欢揽宿这样抱着他,这会让他感觉到无比的高兴和舒服。

  每当这种迷迷糊糊的时候,范情又会像最开始说话一样,两三个字地往外蹦。

  如果不是熟悉的人,都不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元霄仙君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揽宿抚了抚红豆的背,轻声应道:“好,”

  他既然承诺了,就不会言而无信。范情抓着袖子的力气渐渐变小,在即将垂下去的时候,被揽宿托住了,而后握在了掌心。

  书几上摆着的白纸算得上是范情的启蒙物,也被揽宿细心地收好了。

  虽说揽宿每天都会为范情调理身体,但他的寒气仍会时不时发作。

  或许是在雪绥之域待了三百年的关系,他难受了也不会说出来。第一回发作是在外头,原本玩得好好的,突然脸色煞白,也不说话,只默默承受着,蜷缩在揽宿怀里,手中捉着一缕他的头发,一个劲地掉眼泪。

  因着那口气的缘故,每每生病的时候,范情都会格外要黏着揽宿。

  是揽宿告诉他:“难受的时候可以说出来,不必忍着。”

  范情才知道要说,于是更加可怜了。

  “漏漏,痛。”范情仰头,他见过仙姝不小心受伤了而后喊痛的,就一并将这些归类到了“痛”字上。讲话的时候,脑袋往揽宿肩膀上靠过去更多,似乎可以通过闻着对方的气息来压制一些难受。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变得很小,声音还是发着抖的,身上也尽是冷汗。像一只刚出生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小兽,颤颤巍巍地无所依靠。

  自从将范情带回到仙极殿后,对方即便虚弱,也是健健康康的,从未有过这般模样。

  揽宿怜他,一刻也未曾放开过对方,将自己的气息完全笼罩在他身上,用神力替他压制着噬骨的寒意,还会轻声哄着他。

  足足一个时辰,那寒气才彻底过去,不再折磨人。

  而范情早已因为太难受昏了过去,就连在睡梦中,都是不大安稳的。

  这个时候他就会像是一开始被揽宿带回来一样,轻微的一点动静,都能让他害怕得背脊发颤。

  元霄仙君每每见此,都心疼不已。这也就导致了他逐渐地对小红豆溺爱起来,每回让对方喝汤药的时候,都会顺便塞颗糖果子给对方。

  寻常的时候,也会专门寻些有趣的玩意儿给对方。

  糖果子太香,红豆还以为是揽宿专门给自己的,也就没怀疑地吃了。

  可惜他吃得高兴,回头当真闹得牙疼起来。

  偏偏范情不知道牙疼要怎么说,可怜巴巴地揪着揽宿,指着自己说痛。

  一开始揽宿还以为他是寒气又发作了,后来才知道是牙齿痛。

  “张嘴,我看看。”

  揽宿一手按在他的后颈,另一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红豆乖乖配合。

  “啊——”

  他寒气不发作的时候,唇红齿白,舌头也都是漂亮的粉色。

  似乎是觉得这样张着又不好意思,想把嘴巴闭上,不想揽宿的手指已经伸了进去,正一颗一颗地寻着究竟是哪里痛。

  这般的触按令范情有些不适应,可又升起了无限的欢喜,即使眼尾都红透了,也还是攥着揽宿的衣服,靠在对方身边没退开。

  感觉到揽宿的指腹时,还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使得对方的视线暂时由口腔内转到他的脸上。

  他的目光柔和宁静,一下子就令范情连脸都红了起来。

  因为嘴巴张着不好说话,却又忍不住用牙齿磨了一下对方的手。

  “牙齿不疼了?”

  疼的。

  红豆的眼圈里还挂着可怜滴滴的泪呢。

  揽宿那话也只是提醒范情不要再做小动作,回头又替他找了起来。倾身的时候,细密的呼吸都扑打在了对方的脸上,令范情不知不觉间,红云更甚。

  不出一会儿,就按到了元凶。是右侧靠近里面,第三颗牙齿。

  既是找到了,就要对症下药。

  范情也不像一开始难受了不说话,这时可会犯娇了,脸上带着泪地朝揽宿伸出手。

  “要抱抱。”

  揽宿接过元霄仙君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望着红豆道:“又不是腿疼。”

  说是这样说,却还会将人抱到了怀中。

  “从今日开始,糖果子不可再吃了。”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错过元霄仙君脸上的愧疚。小红豆正是生长期,糖果子吃多了可不是会牙疼。

  “那好了以后呢?”范情偎在揽宿怀中,声音小小地问,眼里还带着期盼。

  这副小狗似的模样看得揽宿好笑,又点了点他的额心。

  “好了以后,也只准隔三天才吃一颗,省得你又像今日这般难受。”

  吃糖无所谓,只是范情本身就太过虚弱,不可有一丝不虞之处,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回是不太严重,若是真痛得太过,还有对方受的。

  “那我……我不吃。”

  范情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此表着决心。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他也有些累了,渐渐就又睡了过去。寒气调理的前期,多睡对于红豆来说也是好事,他本身就是灵植,睡得多只好不坏。

  等范情睡熟了以后,还站在一旁并未离开的元霄仙君才低声跟揽宿请罪。

  “上神,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揽宿仍轻轻拍着范情的背,闻言抬眸,道:“我知你心疼他,只也不可一味溺爱。自去领罚吧,敬拜日之前,不可再回九十九重天宫。”

  元霄仙君本意是心疼范情,现在却因他害得对方牙疼,早就后悔不已。

  即使揽宿没有这么说,他也是打算如此的。听到对方的话后,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后退着离开了仙极殿。

  “漏漏,元霄不见了。”范情叫人也是跟着郝宿的,对方喊元霄,他便也称元霄。因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没什么不妥。

  上回他一觉醒来,就发现元霄仙君不见了。一开始只以为对方有事忙去了,毕竟要喝的汤药都还是按时送过来的,后来看到他一连几天都没出现,才问起了揽宿。

  “他有事离开了,过几日就会回来。”揽宿招手,将范情带到六合九州送来的礼物处,“自己拆,喜欢什么就拿去玩。”

  “都是给我的吗?”

  那些仙家不单绞尽脑汁地给揽宿上神送礼物,知道范情的存在后,还特别为他也准备了一份同等的礼物。

  揽宿则是将两起全部给了红豆,左右这些东西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都是情情的。”

  范情就这样把元霄仙君的事情忘记了,开始专心致志地拆起了礼物,人盘坐在地上,低着头的时候,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揽宿摸了摸他的头顶,对方习惯了跟他亲近,也未抬头,只等拆到了一个漂亮的宝贝时,才满脸惊喜地举着它给揽宿看。

  再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敬拜日,仙家们的礼物也都提前陆陆续续送了过来。

  这几天仙极殿上下比之前更忙碌了,光是接礼物的仙姝、仙童,就安排了不下二十个。

  一晃眼,就到了各仙家来九十九重天的日子。

  通常在这一天,大家会先听揽宿上神论道说话,而后再彼此联络一下,最后才开始宴席。

  不过这次大家都很好奇那位养在上神身边的小仙君,一直不着痕迹地找着对方,结果压根儿就没见到人影。

  揽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并未主动提及范情,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着话。等讲完以后,才又开口。

  “诸位应知,吾近日寻到命定情缘。既都在此,便一并见过。”

  揽宿依旧是不遮不掩,尽管说话时一派温润,当中威严却仍不可轻视。他本身就打算在今日将范情正式介绍给诸仙,让他们都记下对方的脸。

  说音刚落,揽宿就冲着从外面玩过后偷跑过来,躲在帘子后面看了半天的范情招了招手。

  小红豆不料自己被发现,却惊喜万分。他本想再跑过来的,可在揽宿这几日的教导下,也懂得了一些礼仪,于是十分矜持地小步走了过来,脸也绷得紧紧的,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漏漏。”再是如何装作沉稳,见到了揽宿,也还是软着声音喊了一声,手指还没忍住勾住了对方的手。

  他们并无做什么特别的事,然彼此之间的亲密却一览无余。

  揽宿简直纵着对方到了极点,还反手将范情握住了。

  那边坐着的仙家们听到揽宿上神的话,心中的轩然大波还未平息下来,等看到范情以后,更是久久难以平静。

  一是为了少年过分昳丽漂亮的容貌,二是为了少年身上佩戴的那些东西。

  从头到脚,无不金贵,甚至有好几样是仙家们专门送给揽宿的,却不想对方竟然全都用在了少年身上。

  就说那珍稀异常的南海珍珠,能活死人,肉白骨,如今却被装饰在了鞋子上,踏在少年脚下。西海龙王一向娇宠自己的九儿子,也未曾如揽宿这般,仿佛要将天底下所有的珍宝,都尽数捧到少年手里。

  等听到少年对上神的称呼,他们更是惊诧不已。

  原本大家虽然知道些命定情缘的事,但都没有觉得揽宿上神会真的喜欢对方。毕竟上神温柔却也淡漠,百年来,并不曾对谁另眼相待过。

  却不想他纵人至此,连对方喊小名都不介意。

  众仙在心内各自将“漏漏”这两个字转了一圈,实在想不出究竟跟揽宿上神有何关系,然而面上还都是聚精会神的样子,并且对小仙君表现出了莫大的恭敬。

  他们座中,有的看上去年轻,有的看上去老态龙钟,白胡子都一大把了。

  只论起辈分来,还是要比揽宿差了许多截。如今上神既是将小仙君正式介绍出来,就相当于肯定了对方的身份,也就表示他和揽宿是同一辈的。

  “他姓范,名情,亦是九十九重天宫,第二个主人,诸位可明?”

  “回上神,我等知晓。”

  众仙各自答应,然而里面却有一人,看着范情陷入了沉思。

  揽宿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却也未管,只交代了一些范情的事宜,便带着对方离开了。小红豆刚在外面玩闹了一通,揽宿没有让他再走路。

  望着上神抱着少年的背影,范情在众仙心中的地位更高了。

  要知道,九十九重天宫第二个主人,当中究竟代表了多大的权限。

  揽宿上神自天地孕养而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形成天地规则。

  即已这样说了,便是事实已定,不由悔改。

  “他们是谁啊?”

  离开众仙视线的红豆又变得跟平时一样,懵懵懂懂,好奇可爱。

  “是前来敬拜我的,每年都会来一次,今后若是出去,他们认得你了,就不敢多加为难你。”说完让范情出来的目的,又问,“方才怕不怕?”

  “有一点,但只是一小点点。”范情诚实点头,还用小拇指比了一下,“有漏漏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红豆本就胆小,来仙极殿这些天才慢慢好起来,乍然见到这么多陌生面孔,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

  揽宿抱着他说:“嗯,情情已经非常厉害了。”

  “真的吗?”

  “真的。”

  这话听得范情又是用额头蹭了蹭揽宿的下巴,他时常用这种方式来表现亲近。

  另一边,前来敬拜的诸仙在彼此联络过后,就入了宴席。

  方才打量范情的那位仙家住在须弥谷以东,回去的时候,途经此地,想了想,还是落了下来。

  冯子俞在看到范情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席间喝酒的时候,突然记了起来,对方的模样像极了挂在柳松音房里的那张图。

  于是进了须弥谷以后,他就立刻找到了对方。

  “今日不是要去面见揽宿上神吗?冯兄怎么有空来谷中?”论资格,须弥谷也是能去仙极殿面见揽宿的,只他们一向不爱出门。

  冯子俞没有立刻将范情的事说出来,而是一边走,一边道:“用完宴就回来了,喏,这是在太一仙君那里为你讨得的丹药。”

  是修复内伤,有益修为的。

  柳松音明明与冯子俞差不多大,只一个看上去正值壮年,另一个看上去却已日薄西山。

  他们向来交好,冯子俞一直都在为柳松音想办法。

  柳松音并没有拒绝冯子俞,他知道若是拒绝了,才叫对方担心。

  走着走着,他们便来到了室内。

  冯子俞细细观察了一遍壁上画像,确定真与上神身边的小仙君有几分相似。且他能看出来,对方是灵植出身。

  按理,若是须弥谷中哪个灵植被接到仙极殿,柳松音是会知晓的,可对方却一概不知,除非那小仙君是无意散落在外的。

  巧合加起来,就不是巧合了。

  “冯兄今日怎么对我这画如此感兴趣?”

  “我今日见到一人,相貌同你画上有三分相似。”

  原本柳松音脸上还带着笑,听到冯子俞这话,立刻就神情严肃紧张了起来,连忙问:“你是在何处见到的,他如今在哪儿?”

  这画像是柳松音按照红豆父母的样子,勾描出来对方长大以后可能的样貌。原本只是挂在自己屋内留以纪念,谁承想竟真派上了用场。

  “柳兄务急,听我慢慢道来。”

  说着,冯子俞就将范情的事情一字不差地讲给了柳松音听。也是在这个时候,对方才知道原来揽宿上神竟有了一位命定情缘。

  “我只知那位小仙君相貌出众,名范情,上神颇为宠爱对方,至于来历,一概不清。”

  听到小仙君叫范情,柳松音更加激动了。

  世上哪有这般刚好的事情,且揽宿上神通古知今,特意为对方取姓为范,肯定别有深意。

  说不定……说不定那位仙君就是当年丢失的小红豆!w,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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