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番外 前世篇(一)
第1章、番外前世篇(一
寒风凛冽,少女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如纸。
车夫□□，以为薛绾已放弃挣扎，随后便猛地扑了上来。
薛绾惊愕，柔荑一颤，玉簪啪嗒掉在了地上。
就在车夫就要触到少女的衣角时，薛绾转头望着漆黑的深渊,眼角滑过一滴清泪。
刺骨的寒风萧萧，冷冽又冰凉。
坠崖的那一刻，薛绾似是看见了夜空里那轮圆月，明亮皎洁,却又带着嗜血的朱红。
纵身跃下,衣袂飘飘,恰如山中的精灵。
……
大魏乾嗣四十年，秋。
西厂提督宋彧年仅二十三岁,便成了大魏诸臣所不能与之匹及的朝廷新贵。
传言,三年前未过门的夫人坠崖身亡,这位提督大人三年之内也并未续弦，传言京州有闲人在街坊闹市传些那位香消玉殒的夫人的闲言碎语,竟被提督大人下令给活活拔掉了舌头,尸首横行。
有朝臣弹劾西厂提督损公济私，胡乱伤人性命。
魏帝视而不见，如今宋彧手握大权，已是名副其实的“九千岁”,而性情也是愈发的残暴阴鸷。
从那之后，京州再无人敢乱嚼舌根。
方家，安家，薛家接连倒台。
太子被废，三殿下被囚，唯有尚在襁褓的安婕妤幼子成了皇位的唯一继承者。
朝中皆称，大魏的江山终要易主。所言之人，皆被西厂灭口。
阉人祸乱朝纲，天下将之大乱。
……
薛绾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辆马车里。马车紧紧封闭着，空气并不流通，气味难闻的很。
“咳咳…咳咳！”薛绾咳嗽了几声，忽然背被人轻轻拍了几下。
“你没事吧，一直昏迷到现在。”出声的是个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容貌清秀，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
薛绾抬眸，浓密的长睫微微颤着，一双迷蒙的杏眸因方才急促的咳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娇嫩的粉唇嫣红，此刻微微启着，模样有些娇憨。
清秀姑娘见状面色一红，随后嗫嚅道：“你长得真好看。”
薛绾头有些胀痛，她明明就坠崖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身上还无半点伤痛。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马车里还有四五个与清秀姑娘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女，此刻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她。
“你们…”薛绾皱眉，看向清秀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的嗓音娇软甜腻，听着就让人心头发颤。
木香的脸更红了，小声答道：“我们现在要去提督府了。”
“提督府？”薛绾更疑惑了，水眸微瞠，“你是说…西厂提督宋彧？！”
木香点点头。
薛绾头更疼了。
“再有一月便是提督夫人的祭日，我们这批新选出来的婢女，是要进提督府在夫人院里伺候的。”木香继续小声说着。
“提督夫人的…祭日？！”薛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还是坠崖前穿得那套，可身上却未有任何摔伤的痕迹。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薛绾的心头浮现。
“现在是…是何年份？”薛绾颤声，牙齿有些打颤。
“乾嗣四十年啊。”木香回道，看向一脸煞白的少女，面色不解。
薛绾闻言一怔，杏眸忽而蓄满了泪水。
她…她竟死了三年了。
……
随着车夫的一记喝声，马车到了提督府。
车夫拉开了车门，大声呵斥：“下车！下车！误了时辰提督大人可是要罚的！！”
众人闻言纷纷挤着要下车，慌乱之间薛绾还被人狠狠踩了几脚。
“你没事吧！”木香赶紧扶起薛绾，柔声问道。
“没事。”薛绾轻轻摇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被踩出了几道黑印子的软底珍珠绣鞋，秀气的罥烟眉微蹙。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跟上！！非要让提督大人生气是吗？！”车夫急声催促着，那横眉竖目的模样活要吃人。
木香闻言怯怯地应了一声：“知…知道了，马上就走。”说罢，木香便急忙拉着薛绾跟上了。
还未到院内，一行人便被一个年长的嬷嬷带到厢房内换了衣裳。
乌墨秀软的青丝被挽成了与众人相同的双鬟髻，衣裳也被换成了一身水绿色的婢子裙衫，白嫩的秀耳上缀了两颗雪白的珍珠，纵然是一致的府中婢子打扮，小姑娘依旧是遮不住的水灵。
嬷嬷瞧着薛绾沉思良久，随后吩咐道：“你和木香以后就在惊蛰院当差了。”
惊蛰院，薛绾微怔，那不是她昔日在薛府的居所吗，未曾想宋彧也会为他府上的院子取名“惊蛰”。
所幸不过巧合罢了。
薛绾怀揣着不过巧合的念头和木香一同到了惊蛰院。
院中的几棵桂花开得正好，满树的金黄，黄澄澄的桂花落了满地的青石板，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透香随风而散。
薛绾倏地就怔住了。
望着院里熟悉的布置，薛绾杏眸浮现一抹讶色。
这院里的物件陈设，甚至那几株桂花树的位置都与自己昔日在薛府的小院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么像呢？
“怎么了？”木香看着发愣的薛绾柔声问道。
薛绾瞬时反应了过来，“没…没事。”
“那我们就开始先从院子开始清扫吧。”木香拿过扫帚，眼眸弯弯。
……
午夜子时，墨黑的天空悬着一轮皎洁透白的勾月。
薛绾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毫无一丝睡意。
经过与木香一天的交流，薛绾已经知道自己算是这个世上的侵入者了。毕竟，这个世界的薛绾已经死了，尸骨正被埋在惊蛰院里，早已寒了三年。
她的出现，突兀的让这个世上又多出了个薛绾。
不过刚及笄的小姑娘不安地揉了揉眼睛，眼圈早已泛红。
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陌生环境地胆怯，薛绾觉得自己总该回去惊蛰院看一眼自己的墓。
今天白天她就发现了，惊蛰院的后院是紧锁的，听木香说，后院正是埋着她尸骨的地方。
宋彧严禁外人踏入。
“大人对夫人可真是情真意切，听说这些年里，夫人的墓都是大人亲自打理的呢。”薛绾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白日里木香羡慕的嗓音。
深秋的凉风吹得窗纸飒飒而动。
薛绾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正熟睡的木香，起身轻轻下了榻。
小姑娘蹑手蹑脚，秀软的青丝披散，随意披了一件毡衣便偷偷出了门。
因着她与木香这一月都要负责打扫惊蛰院，所以两人的住所离惊蛰院并不远，半柱香的时辰差不多就能走到。
今日白天听木香说，提督府的惊蛰院一章戒备森严，本来薛绾还想着要怎么避开那些守夜的侍卫，未曾想到一路空空荡荡，竟无一人拦截。
十月的夜晚总是有些寒凉，一阵凉风袭过，薛绾缩了缩脖子，搓了搓小胳膊。
好冷呀，小姑娘牙齿打着颤。
“吱呀。”紧闭的后院门忽然发出了一记刺耳声。
薛绾吓得一抖，头皮竟有些莫名发怵。一想又感觉十分不对劲，她可是来看自己的墓的，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薛绾壮起胆子伸头探进了院子里。
水漾的杏眸怔住了。
男子站在墓前，徒留一个寂寥的侧影。
微凉的月色洒在男子颀长的身姿上，投下了一片灰暗的阴影。
纵然男子的脸看得并不清晰，薛绾却依旧认得出。
那是宋彧，三年后的宋彧。
薛绾莫名眼眶有些酸涩。她不知道宋彧对她到底是存何心思，他向圣上请旨娶她为对食，不知是她的福还是她的孽。
若是有心，为何不亲自来接她，让她惨死在悬崖之上。
可若是无心，为何又会亲自打理她的坟头三年。
不过现下她确实不再适合出现在此处了，薛绾捏紧了手心，转身欲走。
刚落步，“咔嚓。”
少女踩断了不知何时被风吹带过来的一根枯枝。
薛绾顿时面色煞白。
寂静的夜里，偶有的凉风过境都带来一阵呜咽声，更别提这刺耳的枯枝断裂声了。
薛绾的心凉了半截。
“你是谁？”淡漠低沉的声线在薛绾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抵在后脑勺的一柄冰凉长刀。
薛绾双腿瞬间发软，小脸煞白。
“不说？”宋彧冷声，凤眸半眯，顿时起了杀意。
扑通一声，小姑娘向前跪趴在了地上。
宋彧拧眉，刚想落刀，忽然听到一声软绵绵的颤音。
“宋彧…”薛绾娇声哽咽着，白嫩的小手害怕地抹着泪珠，“你…你别…别杀我……”
“哐当！”男子手中的长刀忽然砸到了青石板上，响亮的声响震得这凄清的黑夜发悸。
“薛…绾？”宋彧僵着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地娇小身影。
“是…是我…”薛绾抬头望着宋彧，瓷白的小脸此刻沾着斑驳的泪痕，水漾漾的一双杏眸蓄着晶莹的泪珠。
宋彧心颤，望着小姑娘泪水涟涟的模样，凤眸难以置信的瞠大。
是…她。
他曾以为，他念念不忘的不过是那副容颜。
这三年来，那些想要巴结讨好他的朝臣不是没有给他送来各种女人，其中不乏与薛绾长相相似的少女。
他却是无动于衷。
再相似的容貌终究不是她。
三年了，他以为她早忘了她，可现实告诉他，他永远也忘不了她。
宋彧俯身看着少女，乌黑的眼睫微颤。
他轻轻抬起少女的小巧的下巴，黑压压的眼底映着少女澄澈的眼。
宋彧掀唇，清冽的嗓音有些干涩：“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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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厂提督宋彧年仅二十三岁,便成了大魏诸臣所不能与之匹及的朝廷新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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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臣弹劾西厂提督损公济私，胡乱伤人性命。
魏帝视而不见，如今宋彧手握大权，已是名副其实的“九千岁”,而性情也是愈发的残暴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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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一直昏迷到现在。”出声的是个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容貌清秀，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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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姑娘见状面色一红，随后嗫嚅道：“你长得真好看。”
薛绾头有些胀痛，她明明就坠崖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身上还无半点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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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府？”薛绾更疑惑了，水眸微瞠，“你是说…西厂提督宋彧？！”
木香点点头。
薛绾头更疼了。
“再有一月便是提督夫人的祭日，我们这批新选出来的婢女，是要进提督府在夫人院里伺候的。”木香继续小声说着。
“提督夫人的…祭日？！”薛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还是坠崖前穿得那套，可身上却未有任何摔伤的痕迹。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薛绾的心头浮现。
“现在是…是何年份？”薛绾颤声，牙齿有些打颤。
“乾嗣四十年啊。”木香回道，看向一脸煞白的少女，面色不解。
薛绾闻言一怔，杏眸忽而蓄满了泪水。
她…她竟死了三年了。
……
随着车夫的一记喝声，马车到了提督府。
车夫拉开了车门，大声呵斥：“下车！下车！误了时辰提督大人可是要罚的！！”
众人闻言纷纷挤着要下车，慌乱之间薛绾还被人狠狠踩了几脚。
“你没事吧！”木香赶紧扶起薛绾，柔声问道。
“没事。”薛绾轻轻摇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被踩出了几道黑印子的软底珍珠绣鞋，秀气的罥烟眉微蹙。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跟上！！非要让提督大人生气是吗？！”车夫急声催促着，那横眉竖目的模样活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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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院内，一行人便被一个年长的嬷嬷带到厢房内换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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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院，薛绾微怔，那不是她昔日在薛府的居所吗，未曾想宋彧也会为他府上的院子取名“惊蛰”。
所幸不过巧合罢了。
薛绾怀揣着不过巧合的念头和木香一同到了惊蛰院。
院中的几棵桂花开得正好，满树的金黄，黄澄澄的桂花落了满地的青石板，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透香随风而散。
薛绾倏地就怔住了。
望着院里熟悉的布置，薛绾杏眸浮现一抹讶色。
这院里的物件陈设，甚至那几株桂花树的位置都与自己昔日在薛府的小院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么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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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绾瞬时反应了过来，“没…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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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子时，墨黑的天空悬着一轮皎洁透白的勾月。
薛绾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毫无一丝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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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出现，突兀的让这个世上又多出了个薛绾。
不过刚及笄的小姑娘不安地揉了揉眼睛，眼圈早已泛红。
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陌生环境地胆怯，薛绾觉得自己总该回去惊蛰院看一眼自己的墓。
今天白天她就发现了，惊蛰院的后院是紧锁的，听木香说，后院正是埋着她尸骨的地方。
宋彧严禁外人踏入。
“大人对夫人可真是情真意切，听说这些年里，夫人的墓都是大人亲自打理的呢。”薛绾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白日里木香羡慕的嗓音。
深秋的凉风吹得窗纸飒飒而动。
薛绾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正熟睡的木香，起身轻轻下了榻。
小姑娘蹑手蹑脚，秀软的青丝披散，随意披了一件毡衣便偷偷出了门。
因着她与木香这一月都要负责打扫惊蛰院，所以两人的住所离惊蛰院并不远，半柱香的时辰差不多就能走到。
今日白天听木香说，提督府的惊蛰院一章戒备森严，本来薛绾还想着要怎么避开那些守夜的侍卫，未曾想到一路空空荡荡，竟无一人拦截。
十月的夜晚总是有些寒凉，一阵凉风袭过，薛绾缩了缩脖子，搓了搓小胳膊。
好冷呀，小姑娘牙齿打着颤。
“吱呀。”紧闭的后院门忽然发出了一记刺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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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薛绾壮起胆子伸头探进了院子里。
水漾的杏眸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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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月色洒在男子颀长的身姿上，投下了一片灰暗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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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宋彧，三年后的宋彧。
薛绾莫名眼眶有些酸涩。她不知道宋彧对她到底是存何心思，他向圣上请旨娶她为对食，不知是她的福还是她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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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里，偶有的凉风过境都带来一阵呜咽声，更别提这刺耳的枯枝断裂声了。
薛绾的心凉了半截。
“你是谁？”淡漠低沉的声线在薛绾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抵在后脑勺的一柄冰凉长刀。
薛绾双腿瞬间发软，小脸煞白。
“不说？”宋彧冷声，凤眸半眯，顿时起了杀意。
扑通一声，小姑娘向前跪趴在了地上。
宋彧拧眉，刚想落刀，忽然听到一声软绵绵的颤音。
“宋彧…”薛绾娇声哽咽着，白嫩的小手害怕地抹着泪珠，“你…你别…别杀我……”
“哐当！”男子手中的长刀忽然砸到了青石板上，响亮的声响震得这凄清的黑夜发悸。
“薛…绾？”宋彧僵着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地娇小身影。
“是…是我…”薛绾抬头望着宋彧，瓷白的小脸此刻沾着斑驳的泪痕，水漾漾的一双杏眸蓄着晶莹的泪珠。
宋彧心颤，望着小姑娘泪水涟涟的模样，凤眸难以置信的瞠大。
是…她。
他曾以为，他念念不忘的不过是那副容颜。
这三年来，那些想要巴结讨好他的朝臣不是没有给他送来各种女人，其中不乏与薛绾长相相似的少女。
他却是无动于衷。
再相似的容貌终究不是她。
三年了，他以为她早忘了她，可现实告诉他，他永远也忘不了她。
宋彧俯身看着少女，乌黑的眼睫微颤。
他轻轻抬起少女的小巧的下巴，黑压压的眼底映着少女澄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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